钱桃的死去,让叶成幄有一点点愧疚,却无一丝丝悔意。
成王为痴心于他一生的傻女人,以正妻之礼下葬。在众人面前捶胸顿足,痛哭流涕,辛苦表演了一日,有情有义的好夫君和好父亲形象。第二日,就对外宣称,成王悲伤过度,卧病在床。
遥洲子民乃至大靖朝的百姓,都称赞成王仁德,从前只是听说成王在战场上英勇无畏,与士兵同生共死。
没想到他对跟过自己的女人,都是情深意重,爱护有加,想来做一方诸侯,也能爱民如子。
还有人可怜成王命苦,敬重的正妻,心爱的小妾,还有未满一岁的嫡子和十多岁的庶子,接连去世,是个人都承受不了的打击。
看热闹的百姓都在担心成王的身体,希望他好好休养。
葬礼的规格空前绝后,遥洲小民的茶余饭后,从赞扬成王的丰功伟绩,到猜想成王最爱哪个女人。
有人说成王最爱他的正妻马圆圆,为了给她讨回公道,攻下了一座城。
有人说成王最爱他的小妾钱桃,为了她扶棺痛哭,劝也劝不好,拉都拉不起来。
也有人说称王最爱他的小妾周红萍,那是大靖朝排得上号的美女,男人皆好色,没有理由,后院里放着一个绝色佳人,却爱姿色平平的马圆圆和钱桃。
大家伙儿讨论得很热烈,只有藤落望着浩浩荡荡地送葬队伍,心中暗暗做下决定,周红萍母子的命,绝对不能留下。
藤落的两包药粉,一包药会让叶昭致哑,口不能言。另一包药会让叶绍手脚无力,提不起刀,练不了武。
藤落的目地,只不过是让两个庶子落下一点残疾,当做他们欺辱茂茂的惩罚,也让他们在以后的权位争斗中失去资格而已,并不伤及性命。
叶绍却在手脚骨折之后,突然暴毙身亡,除了周红萍,谁还能下此毒手?
葬礼还没结束,叶成幄本就寥寥无几的愧疚,就已经烟消云散。
成王召来东子,越是细致了解,两个月之间的重重变故,越是心生疑窦,很难不怀疑到周红萍身上。
遥洲全城都闹了疫症,只有叶绍和叶昭救治无效,叶昭始终不能言语,叶绍患病期间,起不来榻,如同废人。
叶成幄思虑良久,觉得两个孩子患病应该不是周红萍下的手,再是蠢笨之人,也不至于先弄残了自己的孩子,再来害残另一个孩子。
但是,离山寺的祸患应有周红萍的手笔,怎么大家一起出门,她就闹了个好名声,钱桃就摔了个半死。
再说叶绍只不过是手脚骨折,休养两个月就可痊愈,夜里突然死亡,大夫偏说是受疫症所牵连,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叶昭也得了疫症,为什么只是哑巴了,却没有性命之忧,还长高了半个头。
向来强壮的叶绍,却悄无声息地死在睡梦中,不是周红萍的杰作,还能是谁呢?
“王爷,你想想办法,阿昭现在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哑下去……”
周红萍搂着叶昭跪伏在叶成幄脚边,声声哀诉:“阿昭从前是一个多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全城百姓都夸赞过他懂事知理,有大家风范……”
叶昭很会配合母亲的悲痛,双手扯着父亲的衣摆,大张着嘴啊啊啊,发出的声音却如同蚊子叫。
叶成幄斜着身子,左胳膊肘支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右臂轻搭在另一个扶手上,食指轻轻点点,狭长的眼眸紧紧盯着周红萍的娇媚容颜。
“放心,阿昭可是成王的儿子,且是唯一的儿子,本王怎能对他的疾患放任不管呢,自然会遍寻天下名医为他诊治。”
叶成幄说到“唯一”两个字眼儿,咬音略重,而且还坐直身形,拍了拍叶昭的小肩膀,温声安慰道:“阿昭,若是在遥洲城寻不到好大夫,父王就带你入京城寻御医。你是成王的儿子,过些日子父王还会册封你为世子,除了皇帝与藩王,就数你最大,全天下医术高明的大夫,都会争破头来为你医治!”
叶昭的双眼,顿时晶晶亮,伏地磕头,啊啊轻呼。
周红萍激动万分,双手搭上叶成幄的膝盖,红着眼眶,楚楚可怜道:“王爷,你在外四处征战,萍儿在府中甚是惦念,日子难熬得很。如今见你平安归来,我和阿昭在府中所受的委屈都值了,你能好好的,我和阿昭从今往后都在府中吃斋念佛,都是愿意的……”
委屈?一个小妾而已,受些委屈不是平常之事吗?
谁让你空有美貌,暂时看来,对本王的大业无半分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