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知道马圆圆不好骗,装模作样地在屋子里逡巡一圈儿,发现只有一个老嬷嬷抱着孩子,没有外人在。
她才好像是放下心来,挽过马圆圆的手臂,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道:“姐姐托我这个事儿,不可张扬,因为实在是有些丢人……”
“嗯?”马圆圆被挑起几分兴味,吴忧继续忽悠:“想必姐姐也知道,皇后娘娘自生下二皇子之后,一直无所出。这么多年以来,帝后恩爱,却遍寻良方不得。总算年初时候,得了圆和大师指点,只说是缘分未到,今秋他给批过命的孩子,可以帮着引来龙胎。没想到呀,没想到,寻了这么多年,原来就在亲戚家里,这是天定的缘分啊!”
一句多年无所出,又遍寻良方不得,说到了马圆圆心里,不由自主地顺口问道:“这种事要怎么帮呢?”
“圆和大师交代过,能有缘被他批命的孩子,命格奇贵,只需要在皇后娘娘榻上滚上三滚,自然就成了!”
找未满三岁的童子在榻上滚三滚,可以招来子嗣,这话并不是只有圆和大师说过,民间也传了很多年。
甚至怀胎的时候,找那些聪明伶俐的小童子,带在身边几日,自己生下的孩子,能沾上些许灵气。
马圆圆没有从吴忧的话中听出任何不合常理之处,心中的戒备已消了大半。
吴忧仿佛知道她的顾虑,又愁眉苦脸道:“都自家人,我也不怕姐姐笑话,皇后娘娘虽为一国之母,但是后宫嫔妃众多,都等着看她的笑话。这么多年撑过来不容易,若是兴师动众招姐姐和小世子进宫,难免落人闲话。若是再被有些心之人传到前朝,皇后娘娘的脸面往哪搁呀?”
马圆圆深知其中苦楚,前两年的她,不也和皇后娘娘是同样的境遇吗?
“姐姐放心,皇后娘娘说了,绝对不白白劳烦姐姐和小世子,不但现在会赏下价值连城的宝物,待他日事成,小世子随时随地都可以向皇后娘娘,及未来陛下讨一个恩典……”
马圆圆心动,圆和大师说,阿望的命格奇贵,一生富贵,想来皇后娘娘就是他的贵人。
二皇子最有望登基,就是未来的天子,虽然大靖朝四分五裂,诸侯割据。
但是,没有大动荡,皇帝还是皇帝,依然凌驾于几万兵马的诸侯之上,能和未来皇帝和未来太后扯上关系,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马圆圆抱着孩子,随吴忧上马车之前,突然觉得夜幕降临之时,孤儿寡母只带着三四名侍卫,说走就走,有些不应该,遂对身旁的一个年轻侍卫吩咐道:“你去寻王爷,告诉他,我进宫一趟,一个时辰便回。”
如果出了什么岔子,马圆圆期望叶成幄可以去迎迎她。
番王行宫与皇城在同一条街上,自西到东笔直又宽阔的石板大街,只需要一刻钟的车程,马车刚刚驱动,阿望却突然啼哭不止。
“怎么啦?是饿了,还是困了?”
宽敞的马车里坐着马圆圆,吴忧和老嬷嬷,三人轮番地检查和拍哄孩子,却依然不能止住他的哭泣。
天刚擦黑,豪华马车载着一个还在吃奶的孩童,疾驰在寂静的长街,哭声凄惨,奔向永远的黑暗。
八月中秋的清晨,阳光普照,京城的十里长街,如同血洗,断肢残骸密布。
京城的百姓听了一夜兵器交戈,战马嘶鸣,谁还有心思过节?全部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猜想着当今陛下还姓不姓刘,下一任帝皇能否带来五百年盛世?
“怪不得这么容易就把你骗到宫里来,原是一对弃子!”
皇后娘娘面目阴狠,抬手甩了马圆圆一个耳光。
“你不是成王的爱妃吗?你那个小崽子不是得成王看重吗?你们这一对宝贝怎么就被成王丢了呢?”
皇后娘娘掰过马圆圆的下巴,抬起手,又连甩了两个响亮的耳光,长长的指甲划破了成王妃的脸颊。
“你这个贱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皇后娘娘的骂声不停,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直打到臂膀酸痛,还不过瘾,又抬脚去踹,不遗余力。
马圆圆头发散乱,脸颊红肿,一片血污,她紧紧抱着无声无息的孩子,面对大半宿的殴打,只记得护着阿望,对自身的疼痛已无半分知觉。
“皇后娘娘,叶家军和江家军已包围皇城,五千御林军已死伤大半,抵挡不了多时。皇后娘娘需尽快带着二皇子从密道出宫,朝西北方向逃命,国舅爷会在密道出口迎接您!”
皇后娘娘看着一摊烂泥的马圆圆,还护着怀中已然死去多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