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二刻,宫殿门开,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快步走出来,在叶成幄面前弓腰施礼道:“圆和大师吩咐,只请成王一人入内!”
叶成幄微微一笑,江湖骗子常用的招式,装高人就不能随便见人,见人也只能见一个。
若是其他人求见,就说没有缘分。
若是很多人都要见,不见就难受,也不能让大家太失望,公平起见,谁给的银子多,跟谁就有缘。
骗子见了“有缘人”,再根据多年所学,察言观色,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语,听的人奉为圣典,琢磨一辈子。
说不上哪一回,发生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赶巧了,和骗子的言语对上了一分二分。
嘿!那就妥了,骗子会立刻被捧成得道高人,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邪乎,越传骗子的生意越好。
如果再传的年头多一点,骗子都化成一堆白骨的时候,还会被人津津乐道,早晚一炷香请出来,保佑全家老少。
叶成幄见过太多,曾经做过混混的他,还为了混一口饭吃,专心研习过几招儿。
成王强压着嘴角的笑意,装得一脸严肃与恭敬,随后起身,把孩子交给马圆圆,轻声细语地嘱托一遍,好好照顾他大儿子,才随着小太监进了大殿中。
出乎意料,殿中布置很是奢华,没有檀烟飘飘,也没有诵经声攘攘,更没有慈眉善目身宽体胖的大和尚。
只有一个“干巴猴儿”,身着绫罗绸缎,坐在紫檀桌案前,正在摆弄金器,煮茶,饮茶。
若不是那个瘦猴儿头上没毛,殿中也无其他人,纵使叶成幄久经江湖,也很难辨认出来,那是一个和尚。
“叶施主,好久不见,请坐!”
黑瘦黑瘦的老和尚,笑起来满脸褶皱,说起话来声音粗噶,用瘦成鸡爪的小黑手斟了一杯茶,推去了叶成幄身前。
我们见过吗?
真是骗人骗上瘾了,骗到老子头上,谁稀得搭理你?
叶成幄对圆和大师的故作熟稔,还是有意装高深,都是不理不睬,面无表情地坐在了“瘦猴儿”对面。
他已经打听过这老和尚的底细,不是吴家派来的,也不是江家和马家做的推手。
而是今年立春之日,皇帝陛下要咽气之时,他自己站在皇宫门前,大喊大叫着,若不让他见大靖皇帝一面,大靖朝将四分五裂,民不聊生。
这瘦猴和尚不仅胆大包天,还大言不惭,冲着围观百姓承诺道:“贫僧受上天所托,今日下山,佑今上体安,助明主登基,保天下五百年太平!”
这话说得太大,都能捅破天,看热闹的人群骚动起来,谁管大靖怎么样?皇帝陛下怎么样?
世间蝼蚁只听到五百年太平,别管谁来做这大靖天下的主人,只要能让他们躲开“民不聊生”,他们都会大力拥护。
黑瘦和尚被请进宫,没过两个时辰,皇帝陛下转危为安。
叶成幄曾在背后嘲笑过圆和大师,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老骗子骗术高明,胆子也够肥大,而且运气也不错,成王很佩服。
叶成幄与圆和大师对坐饮茶,空气静谧,谁都没有说话。
一刻钟后,一壶茶饮尽,叶成幄觉得戏演得差不多了,再跟这老骗子耗下去,也没啥大意思。
有那闲工夫,他还是多谋划谋划,今晚怎么动手,明天怎么占地盘吧!
叶成幄放下茶盏,站起身,圆和大师端坐不动,又斟满一杯茶,眼神凝着漂浮在茶水上的翠绿叶片,温言嘱咐道:“十年后,腊月十四,老衲在离山寺等候叶施主,老衲可为叶施主指点迷津,助叶施主脱离苦海。”
真他娘的无聊,还演上瘾了,老子不拆穿你,你就偷着乐得了!
叶成幄不屑一顾,转头就走。
圆和大师在男人身后补充道:“不可早来,也不可迟来。”
叶成幄的脚步没有停息,还在心中嗤笑:“老子找你个老秃驴做什么?一起啃馒头就咸菜念经吗?还是想故弄玄虚,骗老子的银钱?老子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老子只相信手里的大刀。”
等候在殿门外的马圆圆抱着孩子,满心期待,一见叶成幄出来,立刻迎上去,急声问道:“怎么样?圆和大师给阿望赐名了吗?叫什么?”
叶成幄嘴角含笑,从马圆圆手中接过孩子,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大儿子后,才口气莫名地回应道:“圆和大师说了,孩子不用再起名,现在叫什么,终身就叫什么,其他名字,大了小了,他的命都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