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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3 章

眼,对卿卿道:“我想回平京看看。”

一住情深深几许(结局)

火车发出一声孤单的长鸣。

站台上传来盈盈的大哭声。瀚卿和瀚祥把头探出车窗外,拼命地挥手,喊着“再见。再见。”

白色的烟雾弥散开。车站笼进烟雾里,看起来,像一场五光十色、又转瞬即逝的轻梦。火车启动之后,人影消失之前,罗卿卿微笑着,朝站台上前来送行的南天明和杨宛平挥了挥手。

车轮滚滚向前开动,往事被碾在身后,重重叠叠,漫卷如烟。

她看向身边的东风,自从上了火车,他一直闭着眼。看起来好像很疲倦。她知道他是不想看眼前的一切。她把毛毯盖在他身上,想,他真该好好睡一觉了。车窗外,一半天空燃烧着血橙的颜色。太阳悬在山峦中央,把白昼的最后一刻装点得辉煌壮美。

“真好看。”他忽然开口。

她转过头,看到他正看向车窗外面。他眼睛里闪着灼灼的光,是那种亦如既往的、锋利的自傲。可是,这时候在她眼里,他眼里的光亮就像车窗外、那轮迫近西山的太阳。升得越高,落幕的时候就越显惨淡。她揽住他,用手轻轻遮住他的眼,道:“别看了。睡一会儿吧。”

他嘴角缓缓扩散开一丝笑意:“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被打倒。”

她也笑了:“是啊,什么事能打倒我的东风呢?”

瀚祥拿着一张卡片凑过来,拱进妈妈怀里,说这是盈盈送给他和瀚卿的,可是他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

罗卿卿接过卡片,上面盈盈用稚气的字体写了一段西文。她一眼看出那是一位土耳其诗人的诗。曾经她和天明都很喜欢这位诗人。小孩子自然不懂这样的诗,想来是天明让盈盈写的。

“妈妈,盈盈写了什么啊?”瀚祥着急地催问。

“盈盈祝我们一路平安。”

她合上卡片。抱紧了儿子,又握住东风的手。夕阳缓缓沉落下去,另一边的车窗外已经能看到初生的月亮。她坐在窗前细看着日月交替,东升西落。心里是一种淡定的平静。

瀚卿走过来,拿起卡片,不太流利地念着上面的诗句:

去什么地方呢?这么晚了,

美丽的火车,孤独的火车?

凄苦是你汽笛的声音,

令人记起了许多事情。

为什么我不该挥手舞手巾呢?

乘客多少都跟我有亲。

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

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四周沉寂寂的,只有孩子稚声稚气地念诵声在车厢里回荡。记忆就像悠长的铁轨,从容的、一节一节地展开来——她想起,很多年以前,那个任性又爱做梦的小姑娘,穿着一身男装坐上开向平京的火车,狂妄的以为火车尽头就是她梦想的地方……

不知不觉,她把头枕在了东风的肩膀上。

去什么地方呢?这么晚了,

美丽的火车,孤独的火车?

她默默品觉着诗句,心里却没有感到凄苦。

“在想什么?”他问。

她淡淡地笑着,说:“我在想,何必在乎去什么地方呢?如果已经有了面对生活的勇气,如果已经不再为那些不完美而作茧自缚,什么地方不是安然的乐土?”

她的声音好像梦呓,却打消了他的睡意。往事清楚地浮上来。那晚的春风吹在身上实在太舒服了,他想到。那天晚上,他和他的姑娘从平京的小院儿里走出来。他拉住她的手。她说:你闻到栀子花儿的味了吗?

他哪有心思闻什么花香,他只想多看两眼他的姑娘。他的姑娘穿着不合体的男装,蓬头垢面,一身风尘。可是在他眼里就是那么干净,那么纯洁,漂亮得让他心里发颤。

他悠悠吐了口气,想,那晚的春风实在太舒服了。

两年后。双溪别馆。

崔炯明端了一大盆栀子花树,走进瞿东风书房前面的天井。天井的梧桐树下,瞿东风正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下围棋。崔炯明一眼认出来,那孩子是报纸上报道的“围棋神童”。这两年,除了还掌握着军队的实权,瞿东风已经把金陵政府的工作都交给了南天明。闲居在家,瞿东风爱上了下棋。为此,罗卿卿还特意请来几位围棋高手,在双溪别馆里做清客,专门陪瞿东风下棋。崔炯明没想到,两天前才在报纸上看到的“围棋神童”,今天就被请到进了府里。

崔炯明不想打扰瞿东风下棋。兀自挥起锄头,在庭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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