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钱串子,像蜈蚣一样的虫子,悉悉嗦嗦地在草里窜上窜下的,老太太将夹着虫子的那一把谷草撤下来在一边儿抖了抖,虫子掉在地上跑掉了,然后把谷草又放回去。老太太将谷草拍打平整,在上面铺一张牛皮纸,说:“贵儿他妈,上来吧!都这么生。”图兰格吃力地从炕梢爬过来,重重的身体把席子卷儿压得几乎扁了下来,爬过来就在牛皮纸上仰面朝天地躺了下来,光着下身子,气喘吁吁而且不停地申吟着,老太太给盖上一个孩子的小被。
老太太一边舒展着炕沿边儿的牛皮纸一边儿说:“现在啊还有个收生婆,我年轻那会儿,哪有啊,我生这十个孩子头两个是你奶奶婆婆给接的包了,后八个都是我自己包的,肚脐带一掐断,放上点棉花灰用带卡子一系就行了,那脐带可好掐了,一掐就断,嫩嫩的。再说,生孩子生多了,也不像刚生孩子那么费劲,蹲在地上,两手攀炕沿像撒尿一样,一使劲就出来了。那穷人家的女人,更是不容易,自己包完孩子,自己下地洗血裤子,煮两个鸡蛋就是头一顿饭啊!哎,啧啧!女人不易啊!”
图兰格从前也听过老人这么进过,一听就直起鸡皮疙瘩,但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一阵阵宫缩让她申吟不断,痛苦不堪。
老太太早就准备好了两丈红布和一小团新棉花,拿出来放在柜顶上。红布是给老娘婆的,这是山里的规矩,算是报酬吧。佣人张嫂给烧了热水,当准备的都准备好了,省得到时候来不及。有两个时辰的功夫了车还是没回来,图兰格叫得比早晨更急了,老太太有点着急了,说这么大个家口,有点事没个主心骨还真是不行呢。说话间马车叮当地进了园子,张嫂喊着:“老娘婆来啦,老娘婆来啦!”老太太急忙出门迎了上去:“她大嫂,可把你盼来了,这不,昨天交的景儿,今天一大早上接你来,让你受累了!”
“我闲着也没事儿,在外面跑惯了,在家也呆不住。”马婆子说。
老娘婆看上去有近五十岁的年纪,收拾得挺娇艳的,一身紫色的棉袍,还披了黑毛皮坎肩,手臂上挽了一个小红布包,脑后髻上别了一朵小红花,这小红花是老娘婆的标记。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日子过的还不错,她家老爷们儿是吹鼓手,会吹大喇叭,说话也悬天悬地的,人都叫他马大吹儿。
赫老太太和马婆打过了招呼,让快进里屋,老娘婆没脱鞋就上了炕,张嫂端水盆来放在炕沿边上,老娘婆洗了手,张嫂递过一条新毛巾,她接过来在两手间按了按就递还给了张嫂,过来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