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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大半夜起来排队,所有能想到需要的东西都要赶快买来,晚一会儿只怕这个月就白做了。

电车窗玻璃“哗哗”刮到香樟树枝,紫衣推开氤氲着淡白雾气的窗户撕下一片叶子,贴在嘴唇上吹出音符凌乱的调。月光下的小弄堂偶尔掠过一辆自行车,清脆零散的自行车铃仿佛檐前风铎的轻响。坑坑洼洼的甬道横七竖八地躺着衣衫褴褛的乞丐,有的在一口黑乎乎的锅里煮着野菜和树皮,伤han症先战争一步抵达了衢南,满城病尸饿殍,常常听到窗外有人隆隆拉着尸车叫道:“拿出家里的——死人来!”走到这里就用脚随便翻翻地上的人,若是不动就拿席子一盖往车里一丢葬到义冢去。

那声调在中间一顿仿佛人的心一坠再猛地提到最高处,那声音再无情也不免苍凉。夜深人静,极耐烦机械地重复着,让人牙痒痒地恨。

回到家跟崔太太提起这件事,还没解释清楚崔太太劈头就“粉头,败坏门风的小娼妇”地骂起来,把手一挥,唾沫星子乱溅

地说:“你爹临死的时候跟我说,听多了东瀛士兵闯进村子打杀抢烧,他说卿丫头生得这样好,要是真有那一天,千万记得先结果了她再去死!结果了她再死!”等听到紫衣说只是做场记才面色稍霁,说到月薪50圆,连败坏门风也顾不得地眉开眼笑。

冬天就要来了,才刚找到工作,紫衣就开始计划发来工资该怎么用,一定要给善言和妈妈添件暖和点的冬衣,衢南的冬天非常冷,他们家窗户外是河,走在穿堂冷得只打哆嗦,被子也该加了,当时来衢南时没有料到会这样冷,现在只盖一床秋被,她和善言两人睡还常常被冻醒,还想想办法买点ròu炖ròu汤,两个大人不要紧,善言正在长身体,因为营养不良,他脸色总是黄黄,最近更是食欲不振。也是,每顿都是榨菜要么就是咸鱼,她都吃不下去。

晚上善言已经睡了,崔太太把她叫到跟前:“今天张太太又来跟我说你和她那侄子的事,又说她那侄子怎样能干,在洋行怎么被上司倚重,我也只淡淡回了句:‘我对他本人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我们家姑娘不情愿。’你看璞渝到外地去跑单帮都这么久了,这样下去还不白给他耽搁了!张家那小伙你看不上也没关系,好歹敷衍敷衍,以后也多条活路!”

紫衣没想到崔太太还会提这件事:“三婶,我还小,养家第一,等过几年再嫁也不迟。”

崔太太叹口气:“找事,都是假的,到底还是找个人实在!要是我们以前也便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由得你说那么许多?现在主张女孩子上洋学堂,出去工作,花花世界,灯红酒绿的任你们玩。”紫衣毕竟年纪还小,而且想来她的婚事也是不难解决。崔太太是小门户的女人,她还是把希望放在小儿子善言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紫衣开始梦寐以求的新生活,她这个场记其实应该叫打杂的,整天闲不下来地穿梭在摄影棚以应付每个摄影棚的需要,虽然忙但她也有乐在其中的时候,本来酷爱连载小说的她开始迷上看剧本,演员在表演导演常常要因为临场的灵感对剧本做一些调整,她就要在剧本上做出修改,但她有时候会根据自己的思路写下一段段自己觉得更合情理的对话,中饭以后有些人要去休息,她是场记又是新人没有多余房间,她就翻看穆斯君借给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和《雷雨》。

薛梦影和常德庸的事僵持了数日,惹毛了严蟾桂,他本来就对常德庸引荐的新人极度不满,常德庸腹背受敌,最后只得以更换演员狼狈收尾。新演员人选是个重大问题,因为此时票房每况愈下的华夏已经做到被其他大公司收购的准备,最好可能的翌晨公司正在考虑观望期间,若

是《灞陵芳草》不能得到理想票房,怕是公司将面临倒闭。穆斯君借机向两位导演推荐紫衣,遭到两位一致反对,有时候他们否决穆斯君的提案不为了任何具体原因,总之就是看不上他而已。而紫衣甚至不能当个配角,因为身为配角,又怎能比主角漂亮?

新的演员很快由严蟾桂确定下来,名叫顾琪芳,长得不甚美艳,眼底却透着一股清澈的活泼潋滟。她这个女孩子每天都嘻嘻哈哈,即使被导演骂了,没过多久隔着老远又能听到她犹如泉水淙淙的笑声,她家庭曾也是诗礼人家,只不过饱受时局影响勉强度日,父母只有她一个独生女,自然疼爱得如同掌上明珠。从跑龙套到女主角她从不搭架子,一有空就给大家讲笑话,紫衣很少交朋友,她一向面冷心热,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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