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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三两只灰雀在上面跃跃纵纵,又跳到阶下萧索的花木中觅食。走上方阶是空旷的甬道,放着两张长椅,一方菱形窗影落在地上,空气中浮着一层绒绒的金色浮尘,甬道尽头的门上了一把锁。

她在长椅上坐下,面试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钟,时间还早得很,意卿从手袋里取出一本书,她出门常常带着书,打字店里闲了的时候可以拿出看看,店里老板娘原本不想用这样的人,但看在实在很难找到像她这么勤快的人才一直没有辞退她。

意卿虽然生活和以前是云泥之别,然而有时候还会把钱花在一些不是当务之急的地方,比如有时候在菜场看到花农担子里的一挑一挑都是时令花朵,栀子,映山红或是她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好看的花,只要便宜她就会买一把放在菜篮子里,带回

家插在洗干净的洋酒玻璃瓶里。有时候在书摊上看报,她很喜欢看报上的连载文章,可惜没有那闲钱把每份报纸上每章都收集起来,但只能看路上有没有人看过丢了不要,她就剪下来宝贝似的贴在一本专门准备的本子上,临睡有空就拿出来翻翻。他父母都很少看书,至多不过摆在家里做做样子,唯恐教人说是土财主暴发户,她小时候看了不少,从乡下搬到衢南时,实在运费不赀,结果统统当废品卖了。

穆斯君是华夏公司新聘的导演,还在试用期又愿意学,所以他总是早点来琢磨剧本。一进摄影棚看到日影沉浮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着深蓝色旗袍的女子,细长的睫毛是歇在她瘦削面颊的蝶翼,在金尘中落下寥寥可数的影子。他仿佛呆了似的,只见那女子抬起头来微笑:“你好。”

☆、第 八 章

她手上是一本刘半农译的《茶花女》剧本,不平整的黄色纸张印着勉强辨认的字,穆斯君忍不住问:“你能看清上面的字吗?”

紫衣有点不好意思,这本书是一家书店台风期间没有妥善保管被水浸过才低价出售,她看到就忍不住心动买下了。她把书本合上:“因为我小时候看过这个故事,后来这本书丢了,所以这上面的字即使模糊不清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是个很凄美的故事。”

居然又和她谈了许多不着边际的事,只觉得数月来的抑郁倾吐而出,末了,才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紫衣说:“我是来面试的,你们这里今天是有个招聘会吧?”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件事!你叫——”

“祝…紫衣。”在名字脱口而出的一瞬间有种陌生的疏离,借用别人的名字,仿佛连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借用这个名字作为艺名也是因为衢南这些年虽是风气逐渐开放,对女演员这个职业不似过去那般排斥,可究竟还是带着鄙薄,要是地下父亲有知,知道崔家的女儿当了女演员一定会破口大骂,还是借用他人姓名吧。

他微笑道:“紫衣…”缓缓点头,“好名字,但喜求名皆遂意,白衣换得紫衣归。”

她不甚懂得诗词涵义,然而既然阴差阳错地存在了,也许便是天意,这个名字在心头反复辗转,她发现自己也很喜欢。

转眼穆斯君取出钥匙:“他们人来大概还要等十二点钟,我先带你进来坐坐吧。”

他把她带入一个如同天方地谭的魔幻世界,一间间用木板隔开的舞台,一幕墙壁上贴着黑色暗花描金花纸,挂着数副西洋油画,一张仿云母石桌台上放着梵婀玲,一盆花团锦簇的绢花,沙发放着杂乱的五光十色的旗袍和长褂。一幕是从雕梁画栋的紫檀地罩望进去,一张卷着云头的鸡翅木桌几,一张黑黝黝的梳妆台泛着温润的光泽,穆斯君一打开镁粉闪光机,整个舞台大放光彩,仿佛变得广阔生动起来,沐浴在一种盛大的光芒中。

“这就是拉洋片的机子,只要转动这个摇柄,我们所拍的蒙太奇就会记录在镜头里。”穆斯君嗤嗤地转动着摇柄,桌几上的笔架,卷轴,描金竹屏竹槅像是西洋景般出现在黑白镜头中。

这对紫衣都是非常新奇,以前顶多小时候过年和父母在照相馆照相,崔太太一直督促怀中的自己记得对着镜头笑,要小心镁光灯亮起的瞬间不要闭上眼睛,一会儿又疑心的鬓发乱了,衣服起了褶子,只听黑布后的店里伙计一声号令“三二一——”还兵荒马乱地穷紧张,“咔嚓!”黑白画面定格了下来。

穆斯君又将她引进一个房间:“这是演员的化妆室。

”也算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室,放置成套紫色苏绣靠枕的茶几下铺着一张大红平金地毯,大朵的牡丹婀娜生姿。贴着苹果绿彩花墙纸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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