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秋心中微动,寻常孩童走失案,衙门何曾这般上心?但他并未多问,只淡然一笑:“不过恰巧遇上,举手之劳罢了。`1′4~k¢a·n¨s~h!u!.,n+e!t·”
正说话间,屋内一位鬓发斑白、气度雍容的老者拉着陈国栋走了出来,到林彦秋面前,郑重拱手道:“这位便是林公子吧?老朽代全家谢过公子大恩。”
林彦秋连忙还礼,谦逊道:“老丈言重了。任谁见了潇潇这般可爱的孩子,都会出手相护。”
老者闻言,转头狠狠瞪了林国东一眼,长叹一声:“家门不幸,让公子见笑了。公子若有任何要求,尽管开口,老朽定当竭力相报。”
林国东在一旁讪讪附和:“是、是,银钱方面,公子尽管……”
话未说完,林彦秋眸色微冷。老者见状,当即厉声呵斥:“混账东西!不会说话就闭嘴!整日只知寻花问柳的孽障!”
林国东顿时面红耳赤,低头不敢再言。林彦秋见气氛尴尬,连忙圆场道:“老丈莫恼。此事真要谢,该谢周大人和诸位差爷连日奔波。在下不过略尽绵力,实在当不得谢。”
说罢,他浅浅一笑,转身缓步回屋,站到犹自抹泪的齐芝怡身旁。?我-的¨书!城+ ′追+醉`薪/蟑′結_窗外暮色渐浓,归鸟掠过屋檐,啼声幽幽,似叹似惋。
厅堂内渐渐安静下来,众人起身告辞时,潇潇忽地从母亲怀中挣脱,迈着小短腿跑到林彦秋和齐芝怡面前。她仰着小脸,奶声奶气道:“漂亮叔叔,漂亮姨姨,潇潇要回家了......会想你们的。”说罢,一把抱住林彦秋的衣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林彦秋心头一软,蹲下身轻抚她的发髻:“潇潇乖,回家是喜事,莫要哭。”他今日穿着一袭靛青色直裰,腰间玉坠随着动作轻晃,衬得眉目愈发温润。
齐芝怡也红了眼眶。她今日换了件藕荷色对襟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素银钗,此刻蹲下身时裙裾逶迤在地,柔声道:“潇潇要听爹娘的话,日后......”话到嘴边却哽住,只将一枚绣着海棠的香囊塞进孩子手中。
离别总是教人神伤。潇潇在林彦秋和齐芝怡脸上各亲了一下,这才被母亲抱出门去。小小的身影频频回首,直到消失在影壁之后。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竟似已在心尖烙下印记。
待送走众人,屋内重归寂静。!白~马·书¨院? ¨芜,错*内′容+林彦秋与齐芝怡相视一笑,却见桌上多了个锦囊。齐芝怡解开一看,里头竟是张万两银票,另附一张洒金笺:“小女乃林氏掌珠,蒙君救护,恩同再造。区区薄资,聊表谢忱。”
“好个林国东!”林彦秋猛地攥紧笺纸,指节发白,“真当我是贪财之辈么?”他今日束发的玉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眉宇间怒意凛然。
齐芝怡轻扯他衣袖:“何苦动怒?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林彦秋闭了闭眼,自嘲一笑。正要唤小厮去追回衙役,却被齐芝怡按住手腕:“傻子!陇西旱灾未平,多少孩童食不果腹。这万两白银,够建十座义塾了。”
烛花爆了个响。林彦秋怔了怔,忽然伸手捏她脸颊:“今日倒说了句明白话。”指尖触到那抹温软,怒气不觉散了大半。
“又动手动脚!”齐芝怡拍开他的手,却蹙起秀眉,“只是这银钱如何捐法还需计较。若署真名,恐有人说你沽名钓誉;若托官府,又怕层层盘剥......”
齐芝怡这番话,让林彦秋又是一阵苦笑。倒不是她多心,实在是这世道,总有些事让人心寒齿冷。
“罢了,明日我便将这银票送到翰林院,托刘编修直接转交沧山县的义塾账上。”林彦秋眸色一冷,指节在案几上叩出闷响,“在沧山地界,若有人敢贪这笔银子。”他忽然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定叫他尝尝诏狱的滋味。”
齐芝怡蹙起远山眉,望着他杀气腾腾的模样,轻声道:“你这模样好生吓人,说话也忒粗野了。”
林彦秋斜睨她一眼,忽然换上副纨绔嘴脸,故意拖着长腔:“嫌爷粗野?那爷便粗野给你瞧瞧。”说着作势要扑,“小娘子,来给爷笑一个!呔!往哪儿逃?”
晚膳后,林彦秋独占书房。方才的嬉闹戛然而止,案头堆积的文书卷宗,又将人拉回俗务樊笼。他揉了揉眉心,青玉笔架映着烛光,在宣纸上投下摇曳的影。
齐芝怡不知从何处寻了本《花间集》,斜倚在湘妃竹榻上静静翻看。素白中衣外罩着淡紫比甲,发间一支银簪随着她轻晃的幅度微微颤动。说来也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