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修,你坐着别动,等我过去。”
李自修泡在河里,看着刘朋义在河水里扑腾着抓鱼。现在天气热,一到晌午就热的待不住。
刘朋义带着李自修拿着工具直接上了山,山涧的河水很凉快,而且也没有人来,刚好能让李自修凉快会儿。
李自修的腿已经找大夫瞧过了,说是腿上的穴位堵了,如果一开始就经常刺激穴位,可以重新将堵塞的穴位冲开。可是现在已经迟了,穴位堵了以后,李自修腿上的肌肉萎缩的速度比原先快很多。
刘朋义每天都给李自修按摩,一日不曾断过,可还是眼睁睁看着李自修的腿在他手底下越来越细弱。
当腿上的肌肉萎缩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李自修开始疼。原先两条腿只是麻,现在则是疼的受不了。
药不曾断过,一副药就要二两银子,加上针灸的花费,一个疗程就要十两银子。
刘朋义赚到的所有钱,几乎都贴在了里面。
水里的浮力将李自修细弱的腿托浮起来,随着水底暗流在河水里飘飘荡荡地晃悠。
只有这个时候,李自修的腿是不疼的。让他能在终日的疼痛中得以喘息。
李自修有些饿,他腰上系着绳子,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山涧不远的大树上。
刘朋义给他脱了衣裤,蹚着水将他放到靠近河岸的一个光滑的大石头上。
坐在这个石头上,河水刚好能漫过李自修的腰。他在上面坐上一小会儿,就会有小鱼游过来亲吻他的身子。
刘朋义在远一些的地方扎猛子,高大的男人从水面下窜起来的那一刻,就像生命之花在水面上绽放开了。
李自修有些饿了,他被疼痛折磨的没什么食欲,在水里缓了会儿又有了些胃口。
装口粮的包袱就在河岸边上敞着口,李自修估摸着距离,觉得只要自己稍微挪上一点,就能够着。
他抓紧绳子一边伸长手去够,一边拽着绳子往岸边挪。没想到被刘朋义发现了。
李自修收回了手,老老实实转回了身子瞧向刘朋义。
刘朋义的头发长长了,几个月过去,刘朋义的头发已经到了肩膀那里。他踩着河底,随手将落到额前的头发捋到脑后,又顺势将脸上的水抹掉。
然后笑眯眯地盯着李自修看。
李自修不自觉也回应了他同样的笑容。
刘朋义即将抬起的脚停顿片刻,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看到过李自修的笑容了。
从他腿开始疼的那刻开始,娇养长大的少爷就总是疼到忍不住呼痛。
特别是到了夜间,腿疼的似乎更厉害。
刘朋义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汤药里含着镇痛的药剂,还有些安眠的药材。可还是压不下李自修的腿疼,热敷、冷敷、按摩已经都试过了,被疼痛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人不止李自修一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少爷就不再出声呼痛了,即便是在最难以忍受的时候,李自修也只是轻哼几声就咬紧了牙关。
只是脸上再也挤不出笑意,忍耐疼痛的过程中也没有多余的精力让他对刘朋义展露笑意。
李自修甚至不敢多看刘朋义,只要他对上那个男人心疼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想哭出来。
为了治他的腿,刘朋义连片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砍树、布置陷阱、采草药……一天当中有限的时间里,刘朋义总是忙个不停。
这个有功名在身的男人,肩膀上、手上、脚底磨破了一次又一次,现在经常磨破的地方已经生了又厚又硬的茧子。
李自修都看在眼里。
双腿的萎缩让他很恐慌,可是他在认真地考虑过后,跟刘朋义说自己不想治了。
“反正也治不好。”他说。
刘朋义的反应在李自修意料之外,李自修在脑海里想如何将这话说出口时,臆想过刘朋义的反应。
可能劝自己别这样,然后假装现在手头里的钱还没用完,足够支付下一次和下下一次的治疗费用。
可是刘朋义只是愣怔地看着李自修,然后高大强壮的男人,沉默地走出房门。然后李自修就听到了男人压抑的哭声。
太阳再次升起时,高大强壮的男人脊背挺得笔直。他将李自修紧搂在怀里,出门照旧朝着热闹的镇里走。
李自修抗拒地挣扎:“我不去!”
刘朋义的喉结在李自修眼前起起伏伏,哭了一夜的男人,腾出一只手按在李自修后背,防止他在挣扎中掉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