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您数数。”
刘朋义单手抱着李自修,将背上的巨大篮筐放到后院地上。
酒楼里后厨几个打下手的学徒一边往外拎野兔一边数着数,掌柜的拿着算盘,眯着眼睛瞅着,等到全部数完,还不等学徒互相之间统计各自数了多少只,掌柜的便啪啪在算盘上拨了几下,将拨好的算盘往刘朋义跟前晃了晃。
“没异议吧?”掌柜笑眯眯地问刘朋义。
刘朋义连说“没有。”
“随我来拿钱吧。”
掌柜的说完转身就走,刘朋义接过空了的篮筐,将腰带上挂着的布垫子展开抖了抖,然后垫在了篮筐底部,仔仔细细地压平,小心地将李自修放进去,然后背起篮筐这才跟上去。
“算上之前的,一共一两银子,您拿好。”
刘朋义接过银子,转手就给了李自修。李自修接过银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将银子放进去。拉好了钱袋口,还仔细地又检查了一遍,才将钱袋又塞回怀里。
刘朋义跟掌柜的告了别,他现在稳定给这家酒楼供野兔,拿的多了,价格也比一两只的那样散着给高不少。
“想去哪里逛逛吗?”刘朋义小声地问李自修。
李自修双手扒在刘朋义的肩头,脑袋搭在自己手背上,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一时还真不知道想去哪里。
他们二人已经对镇上这条集市很熟悉了,这些人现在瞧见他们俩也不再像以前一样盯着瞅个不停。
有些性子活泛的,甚至见了他们会主动过来打个招呼。
“呦,刘哥!”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刘朋义寻着声音的方向转过了头,瞧见了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少女。姑娘瞧见刘朋义转身,往前小跑了一步,挥着胳膊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是你呀。”刘朋义也冲对方挥了挥手。
来人是编篮筐的那家人的女儿,交了定金后,又很顺利地将那根树干也卖了。篮筐的钱够了以后,刘朋义带着李自修去催了几次,有一次正好碰见这个姑娘也在,一来二去的就熟识了起来。
“刘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小姑娘欢快地跑过来,很自然地伸手挽住刘朋义的胳膊。
李自修的脸在面罩后面已经沉了下来,他盯着刘朋义被挽住的那只胳膊,心中的火燃了又燃。
刘朋义已经二十好几,这个小姑娘比李自修还要小几岁,才刚十五六岁。虽说这个年纪的姑娘好些已经找好人家嫁了过去,可是对于刘朋义来说,这也就是个小孩儿。
刘朋义有些在意李自修,这小姑娘就比李自修小几岁,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是这样活泛的性子……最重要的是,刘朋义很清楚的感觉到,只要这小姑娘一靠近,李自修就会特别在意。
别人离得远看不真切面罩里面的人,刘朋义却是能清楚地看到李自修的眼神一直盯在人家小姑娘身上。
被这么一个小孩儿缠上,他是有些头疼的,可是想到万一李自修喜欢,他也就忍了下来。
与之一同忍下来的,还有胸腔里的酸涩感。
刘朋义不想承认,可又不得不承认,他在吃这个小姑娘的醋。只要一想到李自修喜欢她,他就控制不住地嫉妒。
哪怕被嫉妒的那方,在他眼里只是个小孩儿。
“刘哥,我知道个好地方,你跟我来。”
还没等刘朋义回话,小姑娘便急吼吼地拉着刘朋义往一旁走。
她的手顺着刘朋义结实的小臂一路往下,直接拉在了刘朋义手上。
“喂!”李自修扒在刘朋义肩膀上的手倏然收紧,在小姑娘的手滑进刘朋义手心瞬间,李自修控制不住地喊了出来。
“怎么了?”刘朋义赶忙扭头查看李自修,他胳膊上抬,像是要把篮筐挪到前面来,可是手掌被小姑娘死死拽住。
刘朋义皱了皱眉,他往外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心中的烦躁更多了几分。
李自修在篮筐里又急又气,百爪挠心般的难受。气愤、嫉妒、难过、酸涩、委屈……交织在一起,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口那里直往他眼眶里冲。
小姑娘眨着眼睛,故作无知地扫了眼李自修,视线挪到刘朋义脸上时,凭白多了几分无辜:“筐子里的这个人怎么了?”
‘这个人’?
喊刘朋义的时候,一口一个‘刘哥’,喊自己的时候,直接成了‘这个人’?
李自修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他从小到大,何成被人这样刻意针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