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鲁武。”伯益径直走到鲁武面前，直呼其名。

此时的鲁武刚跟人打完架，赤裸上身，拳头上滴滴答答地淌血。他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伯益。

伯益看着对方一身的腱子肉，不由自主咽下口水，他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双腿，目不转睛地与其对视。

鲁武脑中快速转了一圈，平常伯益哪怕远远看到他，都要夹着尾巴绕道走，就算被抓个现行，也要在前面加上敬语。

可是今天，他居然敢主动招惹，并且直接喊出“鲁武”两字。

“有事？”鲁武抬起眉毛，嘴唇上的胡须抖动。

他很快意识到，伯益敢如此放肆地主动找上门来，显然是背后有人撑腰。

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老鳖。

鲁武想到先前自己的遭遇，按照伯益的性格，很可能会选择看他的心声。

难道说，他已经知道严国忠是我杀的了？！

鲁武一声未吭，眉头蹙起，他头一次在这条细狗身上感受到了压力。

伯益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说出了更加惊世骇俗的话语。

“八月十四。”

他说完这句话，毫无波澜地转身离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传话员。

留下杵在原地的鲁武，脸上渐渐浮现出杀意。

“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他不能留，任何人都不能知道这件事情……”

知道这个日期意义的人不多，但鲁武可以肯定，伯益不可能是这里面的其中之一。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是老鳖告诉他这个东西的。

“很简单，你去告诉鲁武，「八月十四」就可以了，我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做完这件事后，你就可以回来完成交易。”

伯益的脑子不断重复着老鳖的这句话，刚才的情况让他胆战心惊，差点吓尿裤子。

他不清楚「八月十四」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这个日期对鲁武来说意味着什么。

刚才的话居然把鲁武都镇住了，伯益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

……

张佗踢飞地面的石子，百无聊赖地往酒馆的方向走去。

他的内心很纠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顺着老鳖的思路去走，以前没有遇到他的时候，自己不也逃了这么多年吗？

张佗后悔莫及，刚才着了他的道了，仅凭一句话就让自己这样的老油条心神不宁。

他想不到，一个人得有多深的城府，才能如此熟练地玩弄人性？

路边的动静扰乱了他的思路，张佗目光挪动，几只野狗正在鱼头窝里翻找食物，一个人头骨碌碌滚了出来。

张佗被这人头吓得不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好在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过多久就爬了起来，控制住狂跳的内心，一步一顿地走到人头面前。

“鲁……鲁武？！”

虽然人头脸上满是血污，但那张脸张佗再熟悉不过了。

他下意识想要喊人，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亡命之徒，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张佗低声念叨着，快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而这一切，伯益都浑然不知。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老鳖的书店，双手撑在桌上，对着老鳖大口喘气。

“快！快告诉我……鲁武他为什么要杀掉严国忠？还有……我该怎么摆脱朱儒的抓捕？！”

“你不知道吗，鲁武已经死了。”

老鳖破天荒允许外人碰他的桌子，眼神波澜不惊，仿佛鲁武的死对他来说无足挂齿。

“什……什么？！鲁武他……怎么死了？！”

伯益再一次迷茫，几个小时前，他还在因为镇住鲁武而高兴，结果现在人就没了。

“别用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傻子。”

“他……是怎么死的？谁杀了他？！”伯益努力平复震颤的内心，面部僵硬。

“哦，被乱刀砍死的。你想知道是谁干的吗？”

“是谁？！”

“那就继续做交易吧。”老鳖端起桌上的茶，微微呷了一口，“你放弃知道鲁武杀人的动机、手段、作案时间，以及如何摆脱嫌疑，然后换取杀害鲁武的凶手名字。”

“你还在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