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城郊营地的第一日,藤落是不情不愿的。被叶成幄拖到草场上,又用纱巾裹着脸,感觉憋闷得厉害,学骑马也学得心不在焉。
叶成幄倒是耐性十足,让媳妇端坐在马上,不知疲累般,牵着缰绳转了一圈又一圈。
到了第二日,不用叶成幄牵着马。
到了第三日,藤落已经有几分熟练,可快可慢。
到了第四日,藤落可以驾马小跑起来,渐渐的,越来越有意思。
“驰骋”一词,写在书本上是一种感觉,说起来是一种感觉,亲身体验又是另一种感觉。
藤落爱上了驾马狂奔,爱上了那份自由,广阔,与疾风争高下的舒爽与快活。
“哎呀呀……”
柳枝萎坐在一棵小树下,手里拿着一个长满叶子的小树枝挡在额头上遮太阳,一顿哇哇乱叫:“你们这些达官显贵,就是好日子过多了,都不知道咋过好了。这大热的天儿呀,躲在阴凉的屋子里,让小丫鬟扇着扇子,喂你吃点儿冰果凉茶,再招个唱小曲的,好一顿享受,多得劲儿!非得跑到外面来,大太阳晒着,拉粪的马骑着,精瘦的小体格子累着,不知道你们图啥?”
方圆一里,总共加起来没有二十棵树,柳枝陪着藤落在这一片骑马骑了五天,藤落用纱巾围着头,她嫌闷,不肯围,又没有大树,没有阴凉,直接晒成了一个黑炭头。
“咱们啥时候回城里呀?你若是不回去,让我回去吧,我可是受够了……”
已经是大中午,叶子稀稀落落的小树,一个巴掌大小的阴凉都没有,柳枝拍拍屁股起身,扔了手里的小树枝,拽过藤落就朝营地方向走。
“不回城里也行,咱们回营帐,让我睡一觉吧!”
天气炎热,藤落骑马溜了三四圈,也觉得身上粘腻,肚腹饥饿,便随着柳枝的力道前行,回去休息一个晌午,下午再出来也是一样的。
藤落骑马的草场在营地的东北方,叶成幄练兵在营地的正北方,营地和草场之间隔着一条不知深浅的野河。
由于方圆十里有很多村落,所以,藤落从草场出来,自东向西而行,是要经过一条乡间小路。
藤落在这条路上走了五天,一个人都没有碰见过,今日却是行了大运,遇上了一辆马车拦路。
藤落停下脚步,一个满头珠翠的半老徐娘扶着婆子的手下了马车。
“落落,你还真是难寻啊!”
女人的眉眼精致,年轻时定是美貌过人,只是神态间憔悴异常,比同龄人还要显得老气一些。
这倒罢了,那女人说话时,神色冷淡,怪声怪调,即使说的是家常话,却是叫人听了一耳朵,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落落,既是发达了,又回了吴县,怎么不去瞧瞧亲戚们?难道因为你姑姑没了,就不认表姐表弟了吗?”
唉!藤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世上的坏人都是怎么回事呢?
害了你,还能和你鼻孔朝天,理直气壮的。你不去找她报复,她还来找你麻烦,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藤落对不起闫映儿呢!
“怎么不说话?你从前要饭到我家时,可是表姐表姐叫得很亲热的……”
闫映儿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出口的话语尖酸刻薄。
藤落看着多年不见的表姐,眉眼间写满了不幸,却偏要摆出盛气凌人的模样,真是可怜又可笑。
藤落将脸上的纱巾朝旁边拨了拨,眨着无辜的眸子,故作惊讶:“哎呀,是映儿表姐呀,若不是你和从前一般,张嘴就喷粪,我还真认不出来,这满脸皱纹的老女人,是我那个漂亮又泼辣的映儿表姐呢!”
“你!”
闫映儿柳眉倒竖,正要发火,想到还要求藤落办事,咬着牙,硬生生把那股气压了下去。
“哎呀,落落出息了,会还嘴会骂人呢!”
闫映儿上下打量藤落,露出明晃晃的不屑,讥笑道:“表姐可是记得,你以前就和那街边的流浪小狗子似的,给口剩饭就感恩戴德,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那又怎么样呢?”
藤落脸上的笑意轻松,反唇相讥:“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我从前就是在你家要饭的小狗子,也不影响我夫君,现在是一方霸主,占着大靖半壁江山。而表姐你只是一个商人妇,除了有几个臭钱儿,一个九品官都能让你家夫君点头哈腰……”
“死丫头,你给我闭嘴!”
闫映儿被藤落戳到了痛处,立即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