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据说迷晕的车夫身上有裴家的家牌。但是很奇怪啊,好好的裴家女儿,怎么会在那条路上被害,那条路通往的可是烟花柳巷。”
“嘘嘘嘘,小点声,要是被人听去,还要不要命了。裴家可是商贾之家,布缕,酒楼都有涉猎,出了一位宫中娘娘,更是如日中天。对了,是裴家哪位女儿啊,我可记得裴家各房都有女儿吧。”
桑穆静静听着,手肘撑在桌上,手指捏着自己的耳垂。
“好像是那位芸上仙子。”
“什么!那不就是宫里那位的亲妹妹!”
身后的窃窃细语一下子顿住,桑穆只听见一句“这事儿别讨论了,小心祸从口出”,聊天的方向便转了方向,说二皇子的确心善,给之前死去的青楼女子们都立了碑,葬了。
冬凡回来,手中多了两盘点心。而身后那桌的人早已起身离开,没了踪影。
“小公子,您久未进食,莫要饿着。”
冬凡将本就放在桑穆面前的点心盘子往桑穆眼皮子底下推了推,换来桑穆满眼笑意的目光。
“你也吃,别饿着。之后会比较忙碌。”
桑穆将另一道点心推到冬凡面前,二人饮完茶水吃完点心,便上了马车进皇城。
“冬凡姐姐,不知皇城里哪家店铺的布缕最好最受欢迎?”
冬凡岂会听不出来内中含义,是让她汇报关于裴家的消息。
“禀小公子,皇城里最好的布缕,还得是裴家的布匹。在这上面,裴家也是皇商,布缕是直供宫里的。除此之外,裴家最为出名的产业当属兰叶酒楼。还有……”
桑穆听到冬凡有明显的停顿,似乎后面的话才是重中之重,抬眼看去。
这一眼着实让冬凡一惊,先前只是惊讶于小公子的容貌清隽,拥有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此时却发觉,勾人只是表象,仅仅是抬眸的那一刻,便能窥探到一丝毫无生机的冷漠。这种眼神,她只在主人上战场杀敌时见到过。
冬凡稳了稳心神,往桑穆耳边凑近了几分:“裴家长房嫡女裴清兰是当今圣上的贵妃,有一亲妹裴芸叶,容貌出色且才学出众,有芸上仙子之称,其余裴家人都是依靠长房生活的。小公子,可要冬凡仔细调查后再作打算?”
桑穆似笑非笑的看向冬凡,在宽大袖中抚摸蛇头的手转而从袖子里拿出银两。
“去城里的布料店订做几套衣服,两套一样的男服,两套一样的女服,不用太华丽。辛苦。”桑穆和颜悦色,看起来就是一个翩翩公子,“对了,还请冬凡姐姐帮我查一个人,他叫施修斐,我记得他是太子伴读。”
梦中场景有施修斐,那就跟他脱不了干系。
冬凡不敢过问,只卑恭领命。
桑穆在车窗缝隙里瞧着跟在冬凡身后的尾巴,眸色渐深。
盯得够紧的。
她的目光转到另一边,看着尽头的护栏,瞧见一些流浪乞丐的身影一闪而过。
桑穆冷笑,自己作为姜翊回到南丰国皇城,瞧见的全是假象。一半富贵一半潦倒,遮住穷困,便都是美满?呵,这虚伪的国度还真是一点没变。
收回视线,闭眼假寐。
梦里占到的,还有凶手的血玉扳指。能拥有血玉扳指的人,只会是权贵。
这些年桑穆虽在道观里休养生息,但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她知道姜觅州死后,其国相位置空置,皇帝并未提拔任一大臣填补那个位置,三相如今只有两相。皇帝应当是想太子接手,等自己百年过后太子即位,再由新皇自行提拔。
不得不说,皇帝倒是费尽心思。边境的哀鸿遍野他看不到,皇权的维护倒是想得紧。
虚伪的本质,本就来自权贵人士对于特权的滥用,不懂得民生和战争真正含义的国,权贵本身,在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恶。
那她就借着这些王侯将相里弥漫着血腥味儿的东风,将这些虚妄撕开,然后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