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宿,桑瑜睡得很不踏实,接二连三做一些奇奇怪怪,荒诞不经的梦。
这些梦像是拼凑不全的碎片,醒了便就散的无影无踪。唯有一个梦,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记忆犹新。
在这个梦境中,她像是又回到了被囚禁那几年,暗无天日的方寸之地。
有所不同的是,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伸手触摸,只有冰冷的空旷,再无他物。
恐惧,无助和孤寂织成一张网,将她拢在黑暗里。
梵音缭绕,斋钟相鸣。
“大师,怎么还剩一盏未明?”忽然,袅袅梵音中出现有一个低沉的男音,熟悉又陌生。
“唉。”头顶传来一位老者重重的叹气声,桑瑜循声望去,仍旧是无尽的黑暗。“她对人世毫无眷念,去意决绝,有一枚心魄碎了。”
沉默半晌,男子的声音再次压过梵音,进入桑瑜的耳朵里:“可有法子?”
老者像是在苦苦思索,久久没有回应。
“一定有法子的对不对?”男子按捺不住,急切的声音里像是浸润了水汽,喑哑潮湿。
“有是有,但不能用啊!”老者终于开口。他敲起了木鱼,“咚……咚……咚”,像是敲到了桑瑜的心脏,惹得心也跟着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只要能让最后一盏亮起,没有什么不能用的!大师,您只管做就行了。”男子说完这句话,头顶的木鱼声戛然而止。
桑瑜身子蓦地一轻,不受控制的缓缓朝上升,朝着头顶那缕莫名的异香飘去。
她就跟个游魂野鬼一样,不知飘了多久,忽然被一阵金光缠绕。金光裹着她穿透黑暗,眼前顿时出现一道耀目的白影,恍得她睁不开眼。
“去吧!”老者重又起木鱼,比先前急促响亮的多了。
桑瑜只觉得心脏越跳越快,快得要蹦出胸腔,气都喘不过来时,后背好似被巨大的手掌重重拍了下。
轻若鸿毛的身体不再飘荡,忽然遏制不住,迎着白影急速飞去。
“啊!”即便闭起双眼,灼灼白光穿透眼皮,刺痛不已。她竟然狠狠撞白影里,像扑到满是钉子的机关上,扎得体无完肤。
好痛!桑瑜心一悸,梦突然就醒了。
“借人一魄,留有一窍……。”老者阴沉沉的话还在脑子里回荡,她打了个冷颤,发现脖子里全是汗水,湿透了衣领。
第二日。
桑瑜睡到午时才起,却仍旧无精打采,脸色肉眼可见的憔悴很多。
荷香与翠微不放心,坚持将常为将军府诊治的老医师何丹阳请了过来。
何医师细心为桑瑜号完脉,捋着山羊胡子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便判定她还是落水时惊吓所致,休养些日子就能恢复,连药都没有增开。
桑瑜一听不用吃药,绷着的脸总算有点笑意,客客气气的将老医师打发走。
她可不想喝那苦了吧唧的玩意儿。
但是,前两日驱寒的药是跑不掉的。桑瑜正愁闷之际,翠微一手拎着药包,另外一只胳膊上,还挎着个精致食盒,雀跃着跑进来。
“姑娘,看我给您带什么啦?”
翠微将药包塞给荷香,自己则将食匣轻轻放在桑瑜旁边的桌子上。她拿掉盖子,一层层打开,竟然是至味斋里的各色糕点。
桑瑜眼前一亮,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可是她最爱吃的甜点啊。
她迫不及待捏了块雕着一朵祥云的桂花糕放入口中,软糯清甜,嗯,是想念了许多年的味道。
还不待咽下,她又捏了块芙蓉糕,边往嘴里送,边含混不清问:“你是怎么买到的啊?”
依着前世记忆,志味斋也就是最近才开的店。
因为店主是一对老夫妇,据传是从宫里的御膳房退下来的。糕点不但做的香甜可口,且精致的像一件艺术品。
因此,很受达官贵人们追捧。
虽然下午才开门售卖,往往从早上便开始排队,去的晚,根本没机会买到。
翠微这小丫头,才出去片刻功夫,竟就将如此难买的糕点买回来,令桑瑜很惊讶。
“奴婢可没那个本事。”翠微不敢居功,忙笑嘻嘻的将刚刚回府时,恰巧遇到元珩的事情和盘说出。
“是六殿下送的。他说给宫里贵妃娘娘买多了一份,就让我拿给姑娘尝尝鲜。”
“哦。”
桑瑜半信半疑,盯着均是自己喜欢吃的口味,发了一会儿呆。
元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