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瑜看完元珩给自己的信,将纸凑到烛火前,烧掉了。
她在马车上,从元珩的话里,意识到图连城的身份已经暴露。都做好了明日一大早,便会有邢察院的人上门,将她请走问话的准备。
元珩的这封两句话的信,却让她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
桑冀外粗里细,晚饭时听说妹妹身体不舒服,忙完公事,也没顾得上看时辰,就急匆匆跑过来探望了。
桑冀风风火火走进来时,桑瑜刚好因为元珩的报信,消除顾虑。正破天荒的坐在书桌前,随意翻看着一本《慧女经》。
“大公子好!”丫鬟们见到他,纷纷弯腰垂手行礼。
桑冀挥挥袖子,径直走向妹妹。桑瑜精神状态还不错,他适才忧虑的表情,缓和下来。
“大哥,你来得刚好,我正要有事找你呢。”
桑瑜从书桌前走出来,亲热的挽着哥哥的手臂,将自己适才快要看吐的书指给他:
“我书房里千篇一律,都是这些约束女子言行举止的,属实没意思,想从哥哥那里借几本兵法书看看。”
桑冀闻言,怀疑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睁大眼,不可置信的问:
“你说什么?要读兵法书?”
桑瑜知道自己前世什么德行,十七岁连启蒙书籍都没学完,还想涉猎晦涩难懂的兵法书,简直跟瞎子说要射箭一样。
以前心很小,只装着一个叫萧慎的男人,每天就知道活在他的喜怒哀乐下。可悲,可恨。
既然老天给机会让她重活一世,便不能再跟前世一样浑浑噩噩,脑袋空空的跟个蠢蛋一样,让人欺辱。
她生在忠勇将军府,应该未雨绸缪,好好武装自己的脑袋,将来好为父兄尽可能分担一些。
桑瑜想到这里,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重复一遍:“对,我想学兵法。”
桑冀愣了半晌,突然仰天大笑,拍手称赞:
“哈哈。好!我桑家女儿自然要与众不同。咱不学那些劳什子的女德,就看兵书,将来好做个女将军!”
笑了一会,便开始跟桑瑜侃侃而谈当今局势。
“你别看现在中洲国富民强,风平浪静的。其实,内忧外患啊。”桑冀也不管妹妹能不能听懂,接过荷香端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面色惆怅的说下去:
“风鉴城的那位装孙子装了五六年,背地里却一直在强兵掠地,现整个散落在沙漠、戈壁里的西北八十六州,都被他收编;还有南疆,素来阴险狡诈,仗着巫蛊之术不易破解,像贪吃的毒蛇一样,一点点蚕食着边境城池。”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听得极为认真的妹妹,将声音压得很低:
”而,宫里那些个养尊处优的贵人们,连对方家里吃了条鱼,到底剥出多少根刺都算得一清二楚。却对边疆接二连三的密报视而不见,一点都不着急。只盯着自己那点利益,争来斗去。唉,也不知道平安日子还能过几年啊。”
“嗯,没几年了。”桑瑜眼神黯淡,轻轻说道。
哥哥杞人忧天的话,她都听懂了。因为她曾亲眼见证了中洲从如日中天的强盛,逐步走向了亡国的毁灭。
这其中自然缺少不了那些个为了一己私利,窝里斗不满足,还引狼入室的败家皇子的功劳。
桑冀闻言,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没料到一向不关心国事,满脑子只有萧慎那头驴的妹妹,竟然会顺着自己的胡言乱语,接下了那样的话茬。
他忽然又将脸上的忧愁一扫而光,换上平日里大大咧咧,爽朗豁达的表情:“嗐。我给你瞎说什么呢?这不还有咱们桑家嘛?再不济还有萧老侯爷坐镇,谁也翻不了天!”
桑瑜听闻他提起萧老侯爷,也从忧国忧民中的大义中缓过神来。想到萧慎退亲,灰溜溜的将聘礼又原路返回的拉回萧府,不知道他该气成什么样子了。忙旁敲侧击的问:
“听闻大哥昨日去萧府,应该见到萧伯伯了吧?他,可还好?”
前世,萧老侯爷是府里唯一对桑瑜好的人。
在萧慎将方芷汐从风鉴城带回府那日,为了维护桑瑜,他大发雷霆,将人给轰了出去,一点姨丈的情面都没留。
并放下狠话,只要他活着一天,儿媳妇只有桑瑜,其他人休想踏进萧府半步。
只可惜,一年后,老侯爷突然旧疾复发,话都没来得及交代,就撒手人寰了。
老侯爷死后没多久,方芷汐没了忌惮,大摇大摆的住进平西候府。
为出那口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