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回房后,突然就睁大眼睛醒了。往书桌那一坐,嚷嚷着要抄经,奴婢们死活劝不住。”
桑瑜相信自己能干的出来这等荒唐事。
毕竟前世被囚禁那五年里,夜夜孤灯相伴,孜孜不倦的抄经诵佛,习惯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嗯,后来呢?”
翠微接着说:“您也知道,您是不爱看书的,家里仅有几本女德。老爷和公子们又不喜佛教,家里翻个底朝天,根本没找到经书啊!”
“您一听没有,当场就不愿意了,开始大哭,号啕大哭啊。说句不好听的,就跟老爷公子战死沙场,您肝肠寸断,撕心裂肺,悲愤欲绝,天塌下来一样,谁都哄不好。”
说到这里,翠微意识到比喻不恰当,老爷公子再怎么也不能说战死沙场,太不吉利!
她小心翼翼看向主子,桑瑜却一脸平静,点点头,竟表示很认可。
翠微悬起的心又放进肚子里,接着说:“又是多亏了六殿下。他连夜前往华严寺,为姑娘借出佛经,才让您止住了痛哭。”
桑瑜听到这里,有些绷不住了,脸色微寒:“我真有那么胡搅蛮缠吗?”
翠微:“何止这些。您还拽住六殿下,死活不让人家走,非要听他吹什么曲子。”
桑榆脑海里勾勒出那副场景,羞愧难当,她也没想到自己的酒品竟然如此之差,喝醉了闹出这番笑话来。
“不过,六殿下真是好脾气。都被您折腾成那样了,竟不恼不怒,反而真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玉笛,吹了一首奴婢从未听过的曲子。”荷香也跟着插了一嘴。
翠微附和道:“是的,而且还很好听呢。姑娘抄佛经,他就在一旁吹笛子,一曲又一曲,直至姑娘困倦,躺在床上睡熟,才肯离去。”
桑榆揉揉酸胀的太阳穴,为将来再见到元珩而忧愁。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敢饮酒了。
在马车驶往华严寺的路上,桑榆借着机会,顺便向荷香与翠微打听了很多关于元珩的事情。
这一世的元珩竟与前世的经历大不相同。
从丫鬟的讲述中,却成了他十岁便主动登门拜师,认下桑冀这位脾气暴躁,世家公子避之不及的师傅。
原来那年,他偷偷跑去皇家狩猎场看热闹。被一只黑熊盯上,幸好桑冀就在附近,听到呼救声后,急忙赶过去。
可桑冀也才十五岁,还是个少年。他从小跟随父亲习武,面对庞大的野兽,丝毫不惧。
经历一场殊死搏斗,不仅杀了黑熊,还踉跄着将吓晕了的元珩抱出来。
正因为那场差点命都搭进去救助,桑冀的右腿落下伤,至今走路有些跛足。
元珩也从那以后,便把桑冀当成救命恩人,不顾及皇子的身份,甘愿拜入他的门下,苦学武艺,一学就是十年。
而前世,他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母妃又失宠。宫里生活暗潮汹涌,为让他活命,便在十岁时被送出宫,寄养在舅舅萧且行家里。
那时候,他与年长一岁的萧慎一同长大。直至成年,才被重新接回宫里。
几乎与桑家没有来往,更谈不上交情了。
甚至可以说,后来因为萧慎的缘由,他与桑冀两人互相看不上眼,难得见上一次面,通常闹得剑拔弩张。
而今世,竟然能情同手足,将桑府当成自己宫外的另外一个家,出入频繁。
对自己也是有求必应,宠爱的跟亲妹妹一般,令桑榆觉得很不可思议。
说话间,马车很快便来到了距离华严寺还有两三公里的竹林道上。
车夫勒停马车,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满怀歉意的跟主子汇报:“小姐,前面车进不去了。”
桑榆由荷香搀扶着走下马车,交代了车夫附近找个僻静的地方等待,她们三人步行前往。
可是,桑榆并未直接从竹林道这条路上山,而是七拐八拐的,带着荷香和翠微穿进落叶缤纷的树林,找到一条鲜有人至的小路。
荷香胆战心惊的看着周围阴风阵阵的林子,真害怕突然从里面窜出个山匪,他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桑榆却毫无惧色,好似穿行了很多趟一样,轻车熟路的往更加幽深之处钻。
终于,她们在半山腰,发现了一个几近荒废的道观。
桑榆弯腰扶着累酸的大腿,欣喜道:“到了。”
翠微与荷香满脸困惑,她们瞅着破烂不堪的道观,门槛上都被青苔覆盖,岌岌可危的木门,仅剩半拉,风一吹,咯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