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德何出此言？”

狐狸精心底满是懵懂。

她没做过人，不知道寻常女人是否也会和男人一样，站在权力顶峰的时候排斥异己。

但按照人性常理，男人怎么做，女人大概率就会那么做不是吗？

帝辛顿了顿，眼神中带着缱绻怀恋。

“因为女子的包容心是无边海。她们连压抑自己千年的男人都能忍耐，又有什么不能包容的？”

狐狸精愣住了。

她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修炼千年成精的狐妖，会被一个人类的一句话所折服。

诚如帝辛所言，女子在父权君权的压制下度过这么多年，却从未有一个女子为了替夫君操持家务、照顾儿女、侍奉公婆的事情而奋起反抗。

不是女子不如男，正是女子的包容心比之男子更大，她们才能长年如一日的忍受奉献。

古往今来，成就功名的往往是男子，世人却忽略了他们背后默默付出的母亲、妻子和女儿。

哪怕是像帝辛这样的人皇，身后也站着一个自幼慈爱辅导他长大的女人。

这样的话题太过沉重，沉重到狐狸精心头带着一丝慌张。

从前她们只自诩妖族身份。

她们认为精怪魔鬼虽入门不易，但一旦踏入修为境界必定踏云扶摇直上，肯定是高寻常人族一等的，将这些人的性命视为草芥。

可如今想来，她们怎知那些被屠戮的人家里，也有翘首以盼等待他们回去的家人？

她们只看到那些人强盗、作恶，何曾深究过其中缘由？

她是不是杀错了？

狐狸精的心乱了。

她仓皇中略带一丝狼狈地转移话题：“那如果这样说，你以后传位岂非要传给女儿？”

“有何不可？”帝辛的眉眼带笑，似调侃似认真。

越是这样不经意的话，越让狐狸精心惊。

帝辛甚至说：“若是生个女儿能有狸儿这般机敏聪慧、灵动坚毅，那寡人的江山便让她继承又如何？”

“你……”狐狸精凝噎，竟是无言以对。

她何德何能遇见他，又是何其有幸遇见他。

没有帝辛，大概她这辈子只能做个糊涂妖，最后死在对修成正果的执念中吧。

事到如今，狐狸精终于明白了，她与帝辛，与人皇之间的差距。

认清自己的内心之后，狐狸精越发迷茫起来。

女娲的命令她不敢违抗，何况琵琶精与雉鸡精更是迫在眉睫，将她硬生生逼到悬崖。

一边是此生难遇的所爱，一边是自幼相伴的姐妹，狐狸精在天平两边摇摆不定。

他们的未来到底该何去何从？

讨伐东夷在即，征伐的军队已经集结。

狐狸精穿着一身软胄，身边跟着铮铮铠甲的邓婵玉，在城门前与帝辛依依惜别。

“此去东夷路远，望你一切小心。”

帝辛不辞繁碎的叮嘱让狐狸精羞红面庞。

她凑近轻轻说道：“受德安心，我的两个妹妹都在，又有婵玉护着，妾会凯旋归来，为受德献上东夷部落的降书。”

“寡人不在乎他们降不降，只要你安然无恙就好。”说着，帝辛伸手捞起狐狸精耳畔一缕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