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退却后还是不甘心,极不情愿地留在前院里,并打算如果出现什么情况再闯进去。那种被R报社抢先的懊悔,像燃烧的火焰激起了聚集在这里的记者们的斗志,各报让驶来的十多辆采访车如同装甲车排列,三十多个记者围在教堂正面,非常壮观。周围居民也许觉得发生什么了,纷纷走出家门看热闹。
这时,发生了第二件事情。教堂是二层楼建筑,突然一扇窗向外推开,出现两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神父。他们从窗口探出上身眺望聚集在门口的记者,但这不是神父把上帝的祝福赐于民众的宗教仪式。其中一神父架起较大型的照相机从上面拍摄,还传出吼叫声:“浑蛋!”
记者们起初以为有什么新情况,都注视着窗户,当明白正在遭到教堂照相机偷拍后都感到愕然,刹那间明白了教会的用意:教会拍摄聚集在门口的记者,是企图收集污陷记者聚众闹事的证据。
另一神父不停地用手指指示拍摄的方向。接着,他们又使用广角镜,把每个记者的脸清晰地拍摄下来。片刻后,他俩离开了窗口。
记者们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神父出现在门口的时候,记者们误以为是来对他们说什么,其中一急性子记者鞠躬后朝他们身边走去,笑嘻嘻地询问。
在重复与一开始遭到拒绝的同样问题后,高个神父毕里艾态度与刚才截然相反,微笑着伸出手对记音说:“给我一张你的名片!”
该记者赶紧从口袋里取出名片递上,还以为神父们答应接受采访。
其他报社记者见状也迅速围了上去。大家以神父为中心围成扇形,性急的记者取出纸和笔准备记录。
“给我一张你的名片。”神父一个个要他们的名片,脸上表情依然是笑嘻嘻的。
“神父,托鲁培库神父办……”
等得不耐烦的开始提问了,可高个神父仅仅是继续微笑,没有回答,仍然一个劲地要求记者递给他名片。
很快,神父的大手掌上堆积了一叠名片。
等侯在毕里艾神父后边的男子抓住记者递名片的瞬间,用照相机拍下该记者的脸。
记者们吃了一惊,名片与自己的脸同时被照相机拍了下来。很显然,他俩是在收集记者们无礼采访的“证据。”
还有一件事,是在记者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发生的。其他神父在各报社采访车之间仔细地转来转去,把车牌号记录在笔记本上。
记者们顿时呆若木鸡,来教会采访,没想到反遭教会采访。像这样的经历从未有过,记者中间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现在也是瞠目结舌地站着发愣。
“你们要干什么?”终于有人气愤地叫嚷。
但是,这时几乎所有记者的名片都已经交给教会,所有“肖像”也都已经被拍摄进了他们的照相机里。
毕里艾神父等到这些反采访作业完成后朝后退了几步,然后按顺序再次看了一遍每一张脸,接着朝空中挥舞握紧的拳头,用流畅的日语说;“我要起诉你们!你们这些恶魔给我滚回去!你们的姓名和脸我都记录下了,随时可以作为证据向法庭出示,让你们接受宗教判决,把你们这些人一一押解到我国接受审判。快回去!要是再不走,我就打电话让警视厅拘留你们。我国的外交部门也会找警视厅交涉,把你们送入大牢。”
他每次挥舞拳头,脑袋上的棕色头发便跟着摇晃,红光满面的脸活脱儿一个西洋恶魔。
新闻记者们都觉得被教会耍了,不仅被拍了照片,还被拿走了名片。他们与日本的被采访对象不同,是可恶的外国人,是有特殊身份的宗教团体。这种差距,让记者们无意中感到自卑。
西洋恶魔们气势汹汹地朝教堂走去,记者们也纷纷钻入车内。
记者们明白了,与他们显然是无法较量的。
采访车一辆跟着一辆驶离了教会,顷刻间,前院里变得空空荡荡的,只留下记者对神父们的评价:“撒谎的神父,你们撒谎难道不感到羞耻吗?居然说你们教会里没有托鲁培库!你们这些伪君子!”
毕里艾神父敲响分会长办公室的门,分会长背对着他站在窗前,双手背在后腰,悠闲自得地眺望窗外景色。
“那些讨厌的记者走了吗?”
“走了。”
“如果再来……就用刚才的方法赶他们走。也可以根据事态发展,正式考虑把收集来的证据作为起诉理由,把他们告上宗教法庭。”马鲁旦分会长一只手夹在胳肢窝里,另一只手抚摸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