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地开口道: “三小姐又吃燕窝啊?到底是纳兰家准少奶奶的身子,娇贵着呢!这年头啊,时局乱得很,东西一天一个价儿,这天天燕窝鱼翅的,就是家大业大也得吃穷了呀!” 梅子本不想跟她多说,但既然对方故意挑衅,她自然不甘示弱。白了她一眼,梅子开腔道: “呦,这哪比得上二太太天天吃人参炖鸡汤呀?二太太这算盘倒是打得够精,吃老太爷的用老太爷的,油水自己捞。占了便宜还不算,还想霸占别人的家产!” 璇子一时语塞没答上来,梅子得意地笑了笑,迈步走去。璇子不甘失败,伸出手肘恶意地撞了她一下。顿时滚烫的燕窝全泼在梅子身上,梅子烫得大叫跳脚。璇子报了一箭之仇,乐得前俯后仰: “呦,三小姐还没吃呢,倒让你先吃了!” 福伯立刻跑过来,察看梅子的伤势。他原本以为两个丫头斗斗嘴也就算了,就没太在意,谁知两人竟动起手来。 梅子气得两眼冒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她恶狠狠地盯着璇子得意的脸,恨恨地骂了句: “不要脸的婊子,我今天要放过你我猪狗不如!”说着,她顾不得手上的烫伤,环顾厨房,然后径直走到灶前,拿起水瓢,舀了一瓢锅里的沸水,气势汹汹地朝璇子走来。璇子一看情势不妙,立刻夺门而逃。福伯见状上前阻止,拖拉之下一瓢的水洒了一半。但梅子正在气头上,力气疯大,福伯一不小心脱了手,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大门,追上璇子,将剩下的水往她身上泼。璇子躲闪不及,被泼了一背的沸水。虽然隔着好几件衣服,她仍被烫得手舞足蹈哇哇乱叫。梅子还不解气,扔了水瓢,扑上去撕扯她的头发。璇子顾不得痛,奋起反击,两人厮打成一团。
“你这臭婊子,我让你喝个够,我看你还嚣张!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你他妈是二太太的走狗,你们主仆坏事做尽,迟早不得好死!”梅子边打边骂,这样才觉得痛快一点。璇子也不示弱: “小娼妇,你这个三小姐教出来的小娼妇!你们从上代到下代,从主子到奴才,统统都是做妓女的料!不要脸的娼妇,你们才不得好死!” 福伯赶紧跑到院子里劝架,厨房里所有的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跑出来看热闹。两个丫头打得你死我活,两人的头发都被揪得不像样,身上的衣服狼狈不堪。福伯拉不开她俩,回头朝人群喊道: “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啊!”人群七手八脚地哄上来,帮忙拉开两个杀红了眼的丫头。混乱中似乎有人去通知了主子。 袁家的内务一向是大太太主管,平常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由管家直接处理之后回大太太,再由大太太决定是否需要重新处理。这回的事牵扯到二太太和三小姐,大太太亲自出面料理。在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大太太决定一碗水端平。将两个丫头各杖刑二十,再关入暗房罚跪一天一夜。
第二天黄昏,才放她们各自回房去,撂下话来,以后她们再敢闹事就要被赶出袁府去。两人拖着一身狼狈回去了。 四 沂园内,梅子跪在之沂面前,泣不成声: “小姐,梅子是实在看不下去呀!老爷太太去得早,二太太他们见你孤身一人,好欺负,又是庶出,没地位。就连一个丫头也敢对您说三道四的,说您吃燕窝能把袁家吃穷了!您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吗?为了小姐,梅子就是赔了这条命也没什么,哪在乎这点小罚?” “再怎么说你不该闹起来,还惊动了大太太!”之沂怒道,“我的丫环就是我的脸面,人家撒泼,你也撒泼,别人会说我这个主子怎么教的!我跟二太太还有什么区别?你这是在丢我的脸!”
“小姐,那我也不能看着你被欺负啊!” “他们真要欺负我,你又顶什么用?老太爷还在,他们骑不到我头上!”
“老太爷哪能事事护着您啊?上次二姑太太回来,给大少爷、二少爷、四小姐一人带了一件貂皮大衣,独独没有您的。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谁还看不出来他们在欺负您啊?”
之沂听着,叹了口气,对梅子道: “我懒得跟你说,你先起来吧。”又转向苏子,“你帮她上点药,再好好教教她。”苏子答应了一声,便扶着梅子回房去了。 之沂和二太太这梁子算是结上了。两个丫环的大打出手,其实就是两人冲突的表现。之沂并不想跟二太太结仇,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但这次的事,算是正式宣战了,以后还不知二太太会怎样千方百计找她的茬。她真的很气梅子,她的不知天高地厚坏了大事。但同时又为她忠心护主的真诚所感动。回想梅子的话,简直字字珠玑,她看得那么清楚,事事为主子鸣不平,生怕主子吃亏,实在难得。 但之沂自己又怎会看不清楚?大房、二房、三房之中,数三房最弱。只剩下之沂一人,又是庶出,简直要被人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