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吵着您了吧小姐?都是我不好!”苏子道。 “没事儿!”小姐笑答,“梅子也是看不下去我吃亏。你劝劝她,到别的房里可别乱说话,在我这儿,爱怎么说我都随她!” “我知道了,小姐!“苏子答。 二 这里有必要重现一下晚餐时的情景。 袁家的用餐规矩还留有古代“女人不上桌”的残余。老太爷袁凛鹰、大老爷袁伯林、二老爷袁仲天、大少爷袁之涉、二少爷袁之汶五个男人一桌,在正堂用餐;老太太蓉嫣郡主、大太太纳兰璎、二太太傅银芬、三小姐袁之沂、四小姐袁之沁加上大少奶奶虞竹溪六个女人一桌,在偏堂用餐。正堂和偏堂之间只隔了一道门帘,两边都有丫鬟在旁伺候。 袁家的入座规矩,是按辈分年龄顺序由上座至下座。之沂虽然年龄比之沁大,但由于庶出的身份,只能坐在末座。 正堂里,五个男人依次入了座。首座的是老太爷袁凛鹰。他年届七十,精神矍铄。尤其那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有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总叫他的儿孙们不敢正视。但这双眼睛在面对之沂时却是无比慈祥和温柔的。次座的是大老爷袁伯林,他面容周正,举止稳重。在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一个正直可靠的人。老太爷一向疑心很重,但他很信任大老爷,凭着这种信任,大老爷渐渐在袁家的生意上掌握了一些实权。无奈老太爷太精明,虽是古稀之年却仍不肯放权安享晚年,袁家的儿孙们就都黯淡在老太爷的光芒里。再次座的是二老爷袁仲天,他面容和蔼,举止温文。在老太爷心中,他远没有大老爷精明能干,最大的原因就是心慈。二老爷在生意上没有什么实权,他本人也并不热心于争权夺利,所以他跟任何人都没有矛盾。不过,他倒是娶了个厉害的天津媳妇。二太太傅银芬是个争抢惯了的人,虽是大户人家出生却什么都斤斤计较。再往下就是孙子辈的大少爷和二少爷了。大少爷袁之涉,是大老爷袁伯林和纳兰家的小姐纳兰璎的儿子。他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最爱在女人堆里厮混,活脱脱一个贾宝玉。他虽不如父亲精明,但也有智有谋;虽不是饱读诗书,但颇具才气。不过他的智谋湮没在了青楼里,才气只有在歌妓的唱词中方可找寻。不可否认他是很吸引女人的,大少奶奶虞竹溪就是被他的一首为她而作的《虞美人》所打动,从此芳心暗许非君不嫁。末座的是二少爷袁之汶,他长相斯文,沉默寡言。虽已二十好几却尚未婚配,原因是他根本看不上祖父和父母为他挑选的小姐,气得北京城里的大户小姐没有一个再肯与他谈婚论嫁,他反落得清闲。二老爷和二太太为他的事愁得头发都白了,他却说自己心有所属,至于这位姑娘是谁,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正堂里相安无事,只要不是老太爷和大老爷对大少爷厮混的事大发雷霆,正堂里一般不会有大动静。幸而这几年老太爷和大老爷渐渐地懒得再管,大少爷也有所收敛,所以正堂里一直很安静。
偏堂里可就热闹多了。由主到末的入座次序是: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大少奶奶、四小姐、三小姐。二太太从一进门就用凌厉的眼神盯着之沂,苦于之沂对此视而不见,没地儿找茬。入座之后,她见之沂坐了末座,终于逮了个话头开腔道: “沁儿啊,我看你该跟你姐姐换个座儿了!我们三小姐虽然是庶出,可现在是纳兰家的准媳妇儿了,今时不同往日啊。你还坐在她的上座,小心折煞了自己!”二太太话里的火药味,大家都闻到了,也都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可这些人里不包括天真的之沁。 “妈,什么上座下座折煞不折煞的,吃饭跟座位有什么关系呀!我爱吃我这边的红烧鲤鱼,跟姐姐换了位子,我就夹不到了!”之沁说着天真地笑了笑,摘下眼镜,操起筷子夹鲤鱼吃。
之沂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但仅此而已。她没有出声,垂下眼帘,拿起筷子吃饭。
二太太一愣,没想到不但没有激怒之沂,反而被自己的女儿把话顶了回来。她的丹凤眼飞快地流转了一圈,皮笑ròu不笑地接着道: “呦,一条红烧鲤鱼就能把你馋成这样,可别丢我们家的脸。别忘了,你骨子里流的是皇族的血!”说着,看了看老太太蓉嫣郡主,又斜睨着之沂道:“不像有的人,身上有歌妓的血统,天生勾引男人的本事高人一等!” 大太太抬起头来,对她使了个眼色道: “银芬!老太太面前,少说两句!” 二太太看了看老太太,老太太垂着眼帘,不做声也不作阻止。在二太太看来,那便是默许。
“呦,不好意思,我口无遮拦,冒犯三小姐了!三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啊!”二太太挑眉道。 之沂仍然没有做声,她早已学会把不好听的话当耳旁风;之沁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