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出来,她就哭个不停。吵得我头都大了!”何欣然气愤地控诉,摊手表示自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素秋和刘娣对视一眼,都觉何欣然对她这个软弱的表妹真是过分,竟然将她塞进厕所强逼她沐浴,一点都不顾忌她的自尊。
朱秀颖推门进来,瞥一眼尤在痛哭的黄秋云、依然怒目横眉的何欣然,摇头:“舍监就要来查房了,你们还是快上床吧。”
素秋一听就急了,顾不上再劝黄秋云,抓起脸盆就向水房跑。刘娣几下跳到铺位上去。何欣然慌慌张张地擦头发晾衣物。黄秋云也吓得停止哭泣,找毛巾擦脸。
等素秋赶回宿舍,其他人都已上床,她也急忙钻进蚊帐,将外衣脱下叠好搁在枕边。刚躺下,她忽然想到按规定明天要穿校服,就连忙提醒大家一句。女孩子们都慌了,纷纷下地找校服。
舍监在门上重重敲了几下,提高声音说:“该熄灯了,怎么还这么吵?快点睡觉,明日早起!”
金小小的床铺靠近门口,连忙拉灭灯。
女孩子们静听舍监走到下一间宿舍查看,这才摸黑继续找校服,不一会儿都找到了,各自摆好再次上床。
素秋躺在床上,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身上不爽利。
她想想方才的情形,觉得厕所隔间和公共浴室同样可怕。又想想在家时,冬天浴房里有火盆,还不至太冷。可是厕所完全不具备这个条件,这样两相比较,似乎公共浴室倒像好上那么一点点。而且金小小好似洗得很痛快,不像是遭受到打击的模样。
她到底应该怎么办呢?让她一天不洗澡她还可以忍受,可是二天、三天呢?她苦恼地皱眉。
金小小躺在被子里也没有睡着,只觉全身肌ròu仍处于僵硬状态中。
乍进去那个满是水汽和□人体的大房间,她差点尖叫着逃跑。可是她没有退路,她不可以逃跑。如果她这么做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她也不再拥有任何希望。
所以她走了进去,洗干净身体,心灵却似受到了玷污。那些看向她的惊艳目光像层湿泥粘在她皮肤上,怎么扯也扯不掉。
一开始她就知道的,离开家就意味着要失去很多东西。她只是没有想到,首先失去的,竟然是身体的隐私权。
她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明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她不希望自己脸色难看。
朱秀颖安静地双手搭放在被子上,闭目寻眠。没有沐浴在她不算什么,为了能够上学,暂时逃开那个令她深深厌恶的家庭,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大不了在规定回家的日子在家里洗好了。沐浴只是一件小事,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安静的宿舍里忽然发出一阵压抑的哭泣,声音很小,却仍是传到了女孩子们的耳朵里。
刘娣支起身子侧耳倾听,不确定地问:“秋云,是你吗?”
“黄秋云!你半夜三更不睡觉鬼叫鬼叫什么?以为大家都没长耳朵吗?”何欣然早就听出是黄秋云在哭,本不想理她的,可是她竟哭个不停,让她忍不住怒气冲冲地斥责。
黄秋云的哭声反而更大,抽抽咽咽地说:“表,表姐,我想家,我想娘……呜呜……娘……”
何欣然气得半坐起身,一把扯开蚊帐冲着黄秋云恨声:“哭包!离不开家就不要出来念书,你明天就卷铺盖回家去等着嫁给大表哥吧!”
话言才落,隔壁忽然传来一片哭声,那声音简直可以说是声震四壁。
大家吓了一跳,纷纷撩起蚊帐下地,趴在门边向走廊里看。
楼道里已经有好些同学在观望低语,哭声也听得更加清晰,似乎所有宿舍都有人在哭泣。
舍监气极败坏跑上四楼,大声命令哭的不许再哭,看的不许再看,立刻上床,否则就要扣学分。
女孩子们生怕被她认下,急忙关门上床,哭声也小了。
方才素秋听黄秋云哭,很同情她,再听她说起娘,自己也有点想哭。可是现在被舍监这么一训斥,她才醒悟,小声劝黄秋云几句。
黄秋云刚才也被吓到,这时已经不敢再哭,勉强答应一声,哽咽着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集体大哭这种事情是很普遍的,尤其是素秋她们这种刚刚离开家的女孩子们,一个哭出来往往能引来一片哭声。所幸舍监够强悍,一嗓子把女孩子们都吓住,否则素秋也要哭一鼻子了。
四十八
第二天早上六点五十分起床铃声响起后,培华宿舍楼里学生们一片兵荒马乱地穿衣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