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是这样的哥哥,在我发病时也会慌乱到失去理智,劝我吸鸦片。当时我很生气,以为哥哥疯了。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明白当时哥哥只是因为太爱我了,不忍心我受苦才想到那个主意。其实他比我更痛苦,我痛的是身,可他痛在心。因为哥哥他,都哭了……”
记不清是在哪个瞬间看到的,可是艳春当时流下的眼泪却像是火焰灼伤了她的心。那时,她就已经决定要原谅琉玚,因为她忽然懂得了琉玚之前种种行为背后的痛苦。
“艳春……哭了?”琉玚不敢相信地重复,实在难以想像外表清雅温润、内心坚强自尊的那个完人也会有如此脆弱的时候。
那几天,他曾经不止一次看到过艳春。虽然艳春因为日夜看护精神不佳、日渐消瘦,但仍是平时那个清逸淡然如修竹般的才子。他也始终冷静,礼貌地招呼访客,语气平稳地和孙医师讨论病情,甚至对下人都一如既往地和气有礼。
唯一一次失态恐怕就是他出主意让素秋吸鸦片那回,但即便是那时,也仅见艳春目有血丝,脸上却没有丝毫泪痕。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在独自面对妹妹时哭了。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琉玚一时没办法再接口。
素秋点头,满心苦涩,停了一会儿轻声说:“哥哥心里要多难受才能那样,我比谁都清楚。哥哥从小就很少哭,总是想要保护我,成天盼的就是我能平平安安。我想到这里就想起了卫大哥。卫大哥也是作哥哥的,怎么会不爱护自家妹妹?为了能让自家妹妹有个好归宿,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所以,卫大哥根本没错。不过,我这个当妹妹的会生卫大哥的气也没错。因为我也要像哥哥保护我一样保护他!所以,我向卫大哥道歉,只是因为不应该不理你,而不是因为生了你的气!”
她的声音渐高,理直气壮地解释,目光直视琉玚。
“小秋当然没错,我刚才都说过了,全是卫大哥的错。”琉玚再次重申,感动于她的坦诚,“这样好不好,卫大哥答应你,再也不插手玟和你哥哥的事情。他们将来会怎么样全看造化,这样你也不用再担心了。”
素秋脸有点红,嘟囔:“谁让你做这种保证了?”可她到底高兴,浓浓的睫毛弯成了月牙儿。
琉玚笑她口不对心,起身给她倒杯茶。
素秋谢过,捧在手心抿了一口,想起什么,眉头渐渐收拢,笑意淡下去:“玟姐姐……戒不掉么?”
琉玚的脸也变得阴郁,靠在沙发上长叹一声,苦笑:“那东西不是容易戒的。她,也不愿意戒。”
素秋忧虑的目光染了不解,问:“为什么,玟姐姐……不愿意?”
她知道这是琉玚心病,不敢提那两个字,尽量问得含糊,声音低微。
琉玚感激地看了看她,却没有回答,转而盯住自己的手掌出神。
素秋见他浓眉紧锁,目光迷茫,知道触动了他的心事。她有些后悔,可是补救已经来不及,只有陪他一起沉默。
书房里的气氛变得压抑,秋风偶尔掀动米黄色的窗纱,吹得桌上展开的书页哗哗翻动,似是在如泣如诉。所有书柜里的图书静然漠视,散发出油墨沉重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素秋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孩子,对琉玚的算计都可以原谅,幸好艳春是支持她的。
三十七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桌上的小自鸣钟“当”地响了一声,提醒书房内发呆的两个人已到半点种了。
琉玚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时刻,目光渐渐清醒。
他坐直身体,平静地说:“她不愿意戒,是因为只有当她吸鸦片时,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素秋也坐正了静听他的下文,但是琉玚并没有再多做解释,而是话锋一转提起一个令她震惊的事实:“她会成今天这个样子,是我一手造成的。”
“你?!”
“对,我。”琉玚望着她虽然惊讶却没有责备的眼神,忽然有种吐出心中隐衷的渴望。
“玟小时候不像现在这样……阴沉,她也曾是个活泼健康的女孩,和小秋一样可爱。可在她八岁那年,却不慎掉进了院子里的水池。当时我们家并没有花园,院子里是一个大且深的水池,是我和家妹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地方。
“那时是冬天,我和几个仆役都不会游泳,等最终把她捞上岸,人已经没气了。虽然经过抢救总算保住条命,却落下个畏水怕han、时常头疼的病根子。为此,她不仅休了学,还得忍受时不时就折磨她的疼痛,成天和药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