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也意识不到自己在自相矛盾,语无伦次,“祝紫衣,我真恨你的诚恳。”
她理解他的难堪,要是这个男人离他远远的,永不可能见面也就罢了,可这个男人就在衢南,任何一个男人都可能是他,他都会猜想这就是那个男人…太残酷,太肮脏了。
两人对峙着,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们是不可
能,如果以璞渝的分析她的身世就足以使他的家人否决她,如果让他们知道她还生过一个孩子他们的婚事更是无稽之谈,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得不到,因为得不到而疏远,因为得不到而拒绝,因为得不到而永断痴念。
她用轻微而坚毅的声音说:“我知道我对你是着了魔,执迷不悟,虽然因为我的过去让我觉得对你抱歉,但我不是自愿的,我也从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亏欠你。”她缓缓露出微笑,“郁先生,我从没后悔认识你,只是倒耽误你许多时间。再见。”
她转身往前走,毅然的背影,抬头挺胸,在雨中奔跑,滚烫的泪,冰冷的雨,是得到时分明的快乐,是失去时迟迟的钝痛,绞缠在一起。
为什么要去责怪这个世界的冷漠?受伤从来只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壮。
她诧异天竟没有亮,仿佛在晨述的房子里是另一个时空,无论呆多久都不计入这个时空。黑暗中重重树影宛如魑魅魍魉,而她衣袂飘扬,长发跌宕,宛如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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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杨芳草长亭录,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情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丝还成千万缕;天涯海角有穷时,唯有相思无尽处。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han,觉来更漏残。
☆、第二十九章
雨像是女人末几天的月信,没完没了地偶然落下一些,她觉得是在山间的墓地里穿行,简直永无可能走出这无垠的黑暗,雨天黎明前的街道异样静谧,她的心实在太压抑了,一定要发出点声音,否则她会发疯的!一辆运送蔬菜的黄鱼车,吱吱嘎嘎得恍如唱片的锈轧,拐过街角,稍纵即逝。
紫衣却以为是黄包车,竟一路追着叫喊道:“黄包车,黄包车…”街道荒凉地可以衍射出她话的回声,她一遍遍,从街的这一头喊到另一头,仿佛一只凄厉的布谷,呐喊得天地苍凉。身后一双手紧紧抱住她,他说:“跟我回去。”
她挣扎着在他怀中哭喊:“郁晨述,你怎可以那么对我!我不是自愿的,事情到这一步没有一件事是我自愿的,是你一步步将我逼到这个地步,你还要怎么样!我将一切都托付于你,而你却不屑一顾,你把当做感情的骗子,你心里已经看不起我了!你不过是要和我逢场作戏!”
他紧紧抱住她:“我们太年轻,太般配了,我真害怕,怕命运最终的旨意仍是拆散我们,但即使如此,我也愿下一记赌注,因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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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雨月余,初晴午后。
终于迎来了大半月大雨后的第一个薄晴午后,璞渝在双莲路的一棵悬铃木下车,遥遥望见湛蓝天空下雨水涨满的蝉河,淡薄的一点暖意仿佛用情不专的情人,忽躲忽闪。
璞渝昨晚收到紫衣退还的戒指,心中焦急,奈何连夜大雨出不了门,只得等到第二天到紫衣家寻她,她却不在家,他心中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向璞渝打听到了郁晨述的家。晨述开的门,他进门劈头便问:“她在哪里?”一面说一面走到楼上四处张望,晨述蹙眉,对这个男人的容忍已到了极点。
他踢开晨述卧室的门,叫道:“崔意卿,你给我出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叫着叫着突然失了声,晨述循着他的视线看到壁炉边的一张泥金彩画围屏上挂的正是紫衣常穿的那件二蓝水渍纹缎夹棉旗袍,璞渝仿佛被抽了一鞭,下意识往后一退,猛地回头一手薅住晨述的衣领,一手举起醋钵大的拳头砸了下去:“郁晨述,你真不是东西!你说你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她不过一时被风光虚荣迷煞了眼才会羊入虎口,落入你这个禽兽的手中!”
晨述冷笑:“我是禽兽,敢问你又是什么,当她回到翌晨向我借钱时你又在干什么!我是
虎,你便是为虎作伥!区区两千块大洋,便教你卖掉最心爱的女人!”他挥拳反击,重重地打在璞渝的右脸颊,晨述一向酷爱运动,为了演戏专门学过驾车、骑马、游泳等本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