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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早就睡了,她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

一进门便是她家的厨房,蓝汪汪的月光照

进来,描出有限范围内的轮廓。墙壁被熏得乌黑,更有一行行黄色的水渍。因为没有冰箱,又要提防着邻居家的猫,隔夜的饭菜都放在临窗的纱罩里,包围着它的是挤挤挨挨的柴米油盐,半旧彩花热水瓶,意卿把米放在一只锈迹斑斑的饼干桶里。

好不容易找到了根蜡烛擦了把洋火在一只不用了的缺口瓷碟子上点着了,照见饭桌上和地上一大片落花生壳,和一大桌子的麻雀牌筹码堆得浑如小山似的。这是崔太太找邻家女人打过牌的固定现象,每次商榷决定谁出地盘,谁带零食,麻雀牌是固定有个阿婆带来,倒组织得比现下政府活动还要有条不紊风雨无阻。

意卿像是想到什么,跑进自己卧房(也不算是她的卧房,是她和崔太太的卧房用一面碎花帘子隔开)的墙上抽出那块松动的砖头,里面纸包的钱果然不翼而飞了。自从工作以后每一次领了工资和津贴除了交房租和米面,她都会存着一部分,一开始钱不见了她还疑心是有小偷摸进来,直到第二月崔太太才像个犯错的孩子那般嗫嚅招认是自己拿了。

崔太太应该是喝了点酒,在床上睡得鼾声如雷,她进来时差点踢到一只玻璃罐子,闻了闻是杨梅酒的气味,果然是喝酒了。

崔太太虽然如今过着破落户的日子,但是有时候她推牌九赢了高兴,总喜欢把历经的富贵荣华渲染得活色生香跌宕起伏,临到关键时间像个说书人似的来个“下回分解”卖个关子,可惜又没有说书人的口才,说不到两句就被岔题万里,过几天讲起来也无情无绪,到了最后竟成了祥林嫂口中阿毛的故事,说不到两句却也只有两句。

☆、第 七 章

意卿不明白崔太太为什么这么喜欢把以前的事搬出来讲,崔太太是她的生母,是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后来被买到戏院唱戏,因为拉的一手好二胡而被熟清崔家三少看上,十八岁那年嫁给父亲做姨太太,当时崔家到祖父(一个守着祖产不肯承认民国的晚清遗老)手上已是每况愈下。她九岁那年父亲又娶了一名交际花做姨太太,从此两人就缠绵烟榻,直到把祖宅也卖掉。到了意卿十二岁那年患上伤han医生开了方子说这病凶险,请示转到衢南的大医院去。当时她寄养在伯父家,伯母连夜来问父亲的主意。

父亲烟瘾上来,躺在云深不知处的烟榻上抽足一筒子才慢条斯理地发话:“卿丫头的病也拖了半个月,横竖不过是个丫头片子,家里没半间房子两亩地给她陪嫁,han碜了她倒来怨我,养不大倒好些!求神问鬼花了多少冤枉钱,不算对不起她了,你到外面打听打听这年岁米面涨成什么价钱!你看我多久没去过堂子,外人说我崔老三养不起自己的姨太太!说句难听的,就是我现在双腿一蹬去了也不少她给我披麻戴孝!我老崔家就是做过枪毙的买卖也没做过亏本的买卖!”

一席话把伯母气得全身发抖,一赌气凑了钱请了乡下的一位郎中煮了几剂药草,死马当活马医,衣不解带地守在病床前,没想到倒将她的病医好。病好后父亲嫌她累赘,加之小时候算命先生说她命硬,不能跟着父母过,便干脆过继给大房,从此她反倒叫父母“三叔,三婶”。伯母在三年前因病去世,意卿在灵前悲痛得如丧考妣,倒是父亲去世和眼前的亲生母亲,她唯有只有一点淡漠的亲情,觉得他们与自己的联系总是淡漠而疏离。

地上丢着一截断铅笔,几张字块和弟弟的作业本,善言总是不认真做功课,除了孩子好玩的原因之外,和他的学习环境也有关,崔太太一打起牌来从来没有过让出餐桌让孩子写作业的自觉,善言又总是逃课,有时候她总是生出一种无力的疲倦来,总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寓言里的愚公,好像无论怎样都不能将眼前的山搬空。意卿现在做的一份打字行的工作薪水少得可怜,而且是临时的,她又在一个水果店作兼职,每天早上三小时搬运水果,薪金也不多,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把店里有点腐烂卖不出去的水果带回家。有时候手头有点事情忘记了,回到家里整个房子都是一股陈旧的腐烂味。

她虽然和父母都不甚亲厚,却对善言非常好,他也常赖着她玩,晚上也要和她睡觉。善言睡梦里也不老实地蹬着被子,一会儿平静下来却乖巧了叫了句:“姐姐…”意卿的神色柔和了下来,把地上的铅笔,字块,作业本一一拾起来放在床头

柜上,却摸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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