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和大嫂绑来台湾……”
一片迷蒙的白雾在眼前升起,明清遐的身影倏然而逝,明清远的心脏疼痛得更加厉害,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他想说话,可是张了张口,却没有声音。
“仲玉!”见了明清远灰白的脸色,明林慕容愈发紧张。
“我大哥没了。”明清远只是怔怔地望住天花板,“大陆闹文Ge,又怎么会放过他?”
牛棚里,顾夕颜呆呆地坐在那个断了腿的小桌子前。
明清遐死了。
今日的批斗会上,他终于没能撑过红卫兵的毒打,木偶似地从台上栽下来,口鼻中流出殷殷的血,触目惊心。
顾夕颜就在旁边,被如此景象惊得鬓角头发瞬间变白。
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造反派们又是怎么处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后来自己被那些革命小将们押回牛棚。
这样低矮的地方,四周是浓重的黑,浓黑,墨黑,没有边际,没有尽头,一如茫茫然的未来。光明究竟在何处呢?她取过破碗朝地上一摔,取了碎片便往脖子上狠狠一割——可是在精神和ròu体的两相折磨之下,她早就瘦得脖子一层一层的皱皮叠在一起,手上也没有力道。
一道,两道,三道,脖子上的伤痕处处——为什么还是死不了?
她记起很多年前,她也曾寻过死,剪刀、碎碗,一次又一次的割腕,但是每一次,都有人阻止她。她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眉眼,但是她记得,在那个月华满地,清辉朗朗的晚上,他满目通红憔悴不堪地守在床边,见她醒了,他欣喜若狂地握住她的手,喃喃念道:“你终于醒了……不要离开我。”
不想再追忆前尘往事,再追溯下去……也是枉然。
顾夕颜发了狠,一下一下用力地割,鲜血先是滴滴答答地沿着碎碗留下来,接着便越涌越快。
突然,门外一声叱喝:“干什么?”
有人尖叫:“Fan革命分子寻死啦!寻死啦!”
立即便有两个值夜的红卫兵涌进来,一名革命小将从她枯瘦的手里夺过碎碗,另一名革命小将拿了一把破报纸捣到顾夕颜脖子上的伤口里。
“你妄想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竟敢抗拒改造?抗拒批判?”
“文化Da革命万岁!你要死,偏不让你死!”
顾夕颜的血是流了不少,但是命却极长,想想虞姬多么幸运,她能够在最璀璨的一刻自刎于心爱
的男人面前,但是顾夕颜没有这个福分,她还得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打分,求评论啊~~
☆、第十七章 柿叶翻时独悼亡(下)
西元一九六九年二月二十七日的清晨,对岸的金门岛上那些功率强大的广播站又开始广播了,海峡那边放的音乐是贝多芬的《英雄交响乐》的第二乐章,那首著名的《葬礼进行曲》,在庄穆肃穆的《葬礼进行曲》之后,往常那个娇滴滴地劝着用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的女声并没有出现,而是换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缓缓说道:“中华民国陆军副总司令明清远携全体驻金门岛国军将士对明清遐将军在文化Da革命中的逝世表示深切哀悼,民国三十一年,明清遐将军破译倭敌密码,美军于中途岛大败日军,不可谓无明清遐将军之功。民国三十三年,明清遐将军几度奇兵,夺取密支那,歼灭装备精良之日军三千余人,接下来播放的,是明清远上将于病中所写的祭文……”
听到这里,明娇娜忍不住泪如泉涌,但是她只能偷偷的在一个角落里哭。
“怎么了?”
明娇娜回过头,原来是她的同学兼搭档张建国。
他生得特别的高大威猛,英挺不同凡响,而且笑的时候,还有一口白牙。
“我……我没什么。”父亲的遭遇,母亲的境遇,她不敢说,因为只要一开口便是愤懑,而这样,必然会被造反派们死抓着不放。
“没事便好。”张建国笑着揉了揉明娇娜额前的碎发,“今天有领导来学校呢,你可得把你的白毛女演好,不然我们先去练练吧。”
喜儿是贫农杨白劳的女儿,父亲被地主逼死了,她只能逃到深山里吃野果度日,风餐露宿使喜儿的头发都变白如雪了,却在此时遇上了旧日的爱人大春,已经加入新四军的大春同喜儿说:“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新社会则把鬼变成了人。”
张建国演的是大春,他踏着弓箭步,握拳拳头放在胸前以表示贞忠于党,明娇娜则在他身畔感慨,转了又转。当张建国抱着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