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参谋!"连长掀开防雨布探头,"师部命令,你带侦察排去142高地建立观测点。"递来的作战地图上,红铅笔圈出的位置紧贴国境线。
他点点头,把信和怀表一起锁进铁皮箱。
红河的水裹着弹片奔涌。杨彦辰趴在临时掩体后,雨水顺着钢盔流进衣领。
对岸越军的探照灯像谢云舒审查他信件时的手电筒光,一寸寸扫过即将成为修罗场的河滩。
"火力组就位!"他在步话机里低吼。钢架桥构件在黑暗中反着冷光,工兵们像蚂蚁般在雨幕里穿梭。
这是总攻前最后的准备,师部点名要他这个"学院派"参谋带队——毕竟全团只有他系统学过《渡河工程学》。
子弹突然擦着耳际飞过。杨彦辰翻滚到岩石后,摸到腰间谢云舒织的毛线手套。
这女人总在奇怪的地方固执,明明知道他从来不戴。里面写着纸条“这辈子,别想摆脱我。”
"操!"他甩开手套,架起56式冲锋枪点射。对岸机枪哑火的瞬间,工兵老赵己经扛着钢梁冲出去三米。
探照灯扫过来时,杨彦辰看见老赵背上渗出的血——这个山东汉子昨天刚收到女儿出生电报。
钢架桥合龙的瞬间,信号弹腾空而起。杨彦辰摸了摸铁皮烟盒,里面除了半根受潮的春城烟,还藏着谢云舒寄来的最后一封来信。
他深吸一口气,将烟盒重新放好。此时,后方传来消息,越军增兵,形势愈发严峻。
杨彦辰带领侦察排迅速向142高地挺进,一路上,他们遭遇了越军的小规模伏击,好在有惊无险。
就在这时,他的步话机里传来军部的紧急指令,要求他们务必在三小时内完成对越军炮兵阵地的精确坐标测定。
在侦查中,发现樾军补给站。必须为部队争取时间,破坏樾军的补给站。
可是他们己经没有子弹了,战士们纷纷装上刺刀,拼杀在焦土上展开。
杨彦辰像一头受伤的猛虎,军刺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蓬血花。
他的腹部被刺刀划开一道口子,肠子差点流出来,但他用腰带死死勒住,继续战斗。
"杨参谋!炸药布置好了!"工兵排长浑身是血地报告。
杨彦辰看了看表:"引爆倒计时五分钟,所有人撤退!"
战士们开始有序后撤,杨彦辰却站在原地没动。
"参谋长?"王建国疑惑地回头。
"你们先走,我断后。"杨彦辰平静地说,同时给打空的弹匣压上最后几发子弹。
"不行!我们一起..."
"这是命令!"杨彦辰怒吼,"别忘了我们的任务!带回樾军坐标!"
当最后一名战士消失在丛林边缘时,杨彦辰转身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樾军。
他的子弹很快打光了,便捡起地上的一挺轻机枪继续射击。
机枪过热卡壳后,他拔出最后一颗手榴弹,用牙齿咬开保险栓。
樾军士兵在十米外停下了,他们被这个浑身是血却依然挺立如松的中国军官震慑住了。
杨彦辰笑了。他看了看表——还有三十秒引爆。
"来吧,兔崽子们!"他用越语大喊,拉响了手榴弹冲向敌群。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杨彦辰的身影与数十名越军一起被吞没。
几乎在同一时刻,补给站的弹药库被引爆,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山谷。
二十公里外,撤退中的战士们回头望向那朵蘑菇云,不约而同地立正敬礼。
王建国的眼泪在满是硝烟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敬礼!送参谋长!"
夕阳如血,映照着这群伤痕累累却依然挺拔的身影。在他们身后,南疆的群山沉默地见证着又一个铁血军魂的永生。
铁皮烟盒里的信纸被血浸透了大半,只能辨认出"离婚"和"批准"两个词。
终于能摆脱了,他这糟糕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