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烛火摇曳。·兰\兰~文^学* ¨已?发¢布_最.新?章/节?
傅殇靠在软榻上,阖着双目。
第一条“懈怠朝政”已然失效,甚至起了反作用。
他将目光移向第二条:扰乱经济,滥发劣币,掠夺民财。
底下还有一行自己的批注:此法见效奇快,直击国本,能瞬间摧毁民间信誉,引发物价飞天,商路断绝。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雷霆手段。
他就是要民变,要天下大乱,要这腐朽的王朝在一场最绚烂的烟火中彻底崩塌。
他睁开眼,对着殿外空无一人的地方吩咐。
“传户部尚书,王崇,觐见。”
不多时,一脸憔悴的王崇快步走入殿内,身上还带着一丝账房特有的墨香和铜钱的微涩气味。
“臣,参见陛下。”
“平身。”傅殇挥手,示意赵高和其他宫人退下。
空旷的大殿只剩下君臣二人,气氛瞬间变得压抑。
王崇心中打鼓,不知这位不理朝政的陛下,深夜召见自己这个钱袋子,又有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
傅殇踱步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热切的表情。
“王爱卿,朕近来手头拮据,国库也不宽裕。朕有一妙计,可解燃眉之急。”
王崇的心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他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应付:“陛下圣明,臣洗耳恭听。”
傅殇背着手,得意洋洋地走动着,仿佛在展示一件绝世珍品。?2?8\看?书/网, ?更′新*最¢快/
“传朕旨意,着户部铸造新钱,名曰‘晦渊通宝’。”
王崇的眉毛跳了跳,铸新钱是常有之事,不算离谱。
傅殇顿了顿,抛出了真正的炸雷。
“此钱,以一当百!旧钱尽数回收,限期之内,全部换成新钱!”
“嗡——”
王崇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整个人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当场瘫倒。
噗通!
他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陛下,万万不可!”
王崇的声音都在发颤,这不是劝谏,而是哀求。
“陛下!此乃取乱之道啊!以一当百,与公然掠夺天下财富何异?此令一出,物价必然一日百涨,小民无以为生,商家关门歇业,届时民怨沸腾,天下大乱,悔之晚矣!”
傅殇的脸沉了下来,这正是他想要的反应。
“放肆!”
他走到王崇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涕泪横流的老臣。
“朕这是为了充盈国库,富国强兵!天降祥瑞于我晦渊,宝钱出世,正当其时!你竟敢质疑朕的圣意?莫非你有不臣之心?”
一顶巨大的帽子扣了下来,压得王崇几乎喘不过气。
他连连叩首,额头撞击地砖,发出“咚咚”的声响。
“陛下!臣万死不敢!然历朝历代,行此虚币之策者,无不国本动摇!前朝末年,便因滥发大钱,致使民不聊生,最终烽烟四起,社稷倾覆!此等教训,血淋淋就在眼前,陛下焉能不察啊!”
他说的口干舌燥,声嘶力竭,然而龙椅旁的那个年轻人,脸上却毫无动容之色,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k-a·n¢s`h¨u`l¢a!o\.*c¨o\m~
傅殇掏了掏耳朵。
“王爱卿,你的意思是,朕连前朝的亡国之君都不如?”
“臣不敢!臣只是……”
“够了。”傅殇打断了他,“朕看你,是老了,胆子也小了。这等富国强民的大事,你办不了。”
王崇心中一寒。
傅殇慢悠悠地踱回软榻边坐下,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王爱卿若办不好此事,朕就换个能办好的人来。”
他轻轻吹了吹茶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朕看,户部的李侍郎,就很有想法,为人也激进,堪当大任。”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入了王崇的心脏。
李侍郎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但那人急功近利,一心只想往上爬,若是让他来主持此事,他只会变本加厉,把这亡国之策执行得彻彻底底!
王崇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
他趴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凉与绝望。
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