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尖叫…很多虫子…在爬…身上…也会痛…”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青蓝纹路的位置,“…吃了药…就安静了…不痛了…”
陆承舟的心揪紧了。
这描述…像极了精神污染和鬼化力量失控的前兆!
那些药物,恐怕是强行压制他体内鬼力、同时麻痹他意识、让他维持“NPC”状态的毒药!
“那…你记得来这里之前的事吗?记得…你的家人吗?比如…爷爷?” 陆承舟小心翼翼地试探,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
温言的眼神更加茫然了,仿佛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
“…爷爷?家人?” 他重复着,空洞的眼中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只有更深的困惑,“…没有…只有诊所…吃药…睡觉…排队…”
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也破灭了。
陆承舟看着眼前这个只剩下名字和基本生存逻辑的躯壳,那个会为他挡下鬼手、会在绝望中流泪、会在被抛弃时强行逆转鬼化的温言,仿佛真的彻底死去了,只留下一个被规则束缚的、半鬼化的残影。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无力感和沉重的负罪感再次将他淹没。
他松开了钳制温言手腕的手。
温言立刻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如同受惊的小兽,下意识地将那只握着药片的手藏到了身后。
陆承舟看着他戒备的姿态,看着他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手腕处若隐若现的青蓝纹路,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在心底成型。
他不能走。
不能把这个状态的温言独自留在这个吃人的地方。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无论他还记不记得…这是陆承舟欠他的。
哪怕只是无用的守护,哪怕只是延缓他被彻底吞噬的时间。
“好,你不相信我,没关系。” 陆承舟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但今晚,我跟着你。带我去你的‘房间’。”
温言空洞的眼中再次浮现出浓重的困惑和警惕。
他似乎无法理解这个陌生“病友”的纠缠。
但或许是陆承舟暂时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也或许是“回房间”是规则内明确的安全指令,他僵硬地点了点头,不再试图挣脱,只是用那双蒙尘的眼睛看了陆承舟一眼,然后转身,用一种近乎梦游般的、僵硬的步伐,朝着诊所内部一条更加阴暗、散发着浓烈消毒水和霉味的走廊走去。
陆承舟紧随其后,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厚重的、涂着剥落绿漆的铁门,门上只有冰冷的数字编号,如同监狱的牢房。
空气冰冷粘稠,寂静得可怕,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温言停在了标着“7-B”的门前。他从病号服口袋里摸索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钥匙,动作笨拙地插入锁孔,拧动。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缓缓打开。
一股混合着尘土、陈年汗渍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温言本身冰冷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病房极其狭小,只有一张窄小的、上面铺着薄薄一层发硬的褥子的铁架床、一个固定在墙上的小铁柜、以及一个没有盖子的便桶。
墙壁斑驳潮湿,唯一的光源是门上方一个用铁丝网罩着的、光线昏黄暗淡的壁灯。
温言径首走到床边,如同设定好的程序,蜷缩着躺了上去,面朝墙壁,背对着门口,将身体缩成一团,那只紧握着药片的手藏在胸口。
他不再理会陆承舟,仿佛这个闯入者不存在。
陆承舟反手轻轻关上门,但没有落锁——门似乎并不能从内部锁住。
他背靠着冰冷的铁门,目光扫过这间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囚笼,最后落在温言那单薄、蜷缩、散发着疏离与冰冷气息的背影上。
一种沉重的、名为“囚禁”的窒息感,不仅笼罩着温言,也笼罩着他自己。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
壁灯昏黄的光线如同垂死者的呼吸,微弱地摇曳着。
陆承舟的神经紧绷到极致,倾听着外面任何一丝异动。
温言似乎睡着了,呼吸微弱而平稳,但他那只紧握药片的手,指节依旧泛着用力过度的白色。
突然!
“哒…哒…哒…”
沉重、缓慢、带着金属拖拽感的脚步声,如同冰冷的鼓点,从走廊深处由远及近!
伴随着脚步声的,是金属链条在地上摩擦的“哗啦…哗啦…”声,以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鸟喙开合的细微“咔哒…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