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阑摇摇头。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怀疑,母亲,你若是相信我,就帮我。”
施雪柔紧咬嘴唇,已故丈夫的音容笑貌久久回荡在她脑中,令她难以忘怀,她重重点头。
“好,我帮你,过些日子,我会找个由头去许家。”
宋月阑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与施雪柔道别后,一直在一旁候着的云嬷嬷突然将门关上,走到了宋月阑身前。
“姑娘,您刚才与夫人说这些体己事,再怎么说也应该让老奴回避的,若是让有心人听去,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她叹了口气。
宋月阑望向她:“云嬷嬷,据我这几日的观察,您虽然出身兰竹苑,但应该不是我父亲的人,对吧?”
宋月阑之前故意试探过几次,将一些机要之事放在了桌上,可云嬷嬷看到后,只是默默将纸张收了起来,没有去读里面的内容。
云嬷嬷昏黄的眼睛亮了一下,而后点点头。
“看来,先夫人看到她的女儿如此聪慧,九泉之下也该安息了。”
宋月阑听了这话,立即站了起来。
“您一定知道我娘亲的一些事,对不对?”宋月阑语气急促。
她之前也明里暗里问过多次,云嬷嬷都是闭口不提,但她一直觉得,云嬷嬷看向她的眼神无比欣慰,倒像是一位熟知她多年的长辈。
云嬷嬷终于点头。
“老奴当年受了先夫人的恩惠,才得以让我的儿子有钱治病,后来,老奴便一直想报答先夫人,但一直都未曾找到机会。”
她说完,眼睛盯着烛火燃起的方向,沉默了许久,突然幽幽望向宋月阑。
“你可知,老夫人为何要搬出宋府,到那抚青山常住吗?”
宋月阑摇摇头。
“那日,我照常在兰竹苑当值,却见到先夫人匆匆忙忙从角落里跑出来,碰见了老奴,嘴里说着‘有人要杀我’。”
“到底是谁要杀我娘亲,您可看见?”宋月阑凑上前去。
云嬷嬷摇摇头。
“先夫人跑走后,老奴一直躲在暗处,但一直没有人追上来,不过就在这件事后,老夫人便借口去抚青山礼佛,搬去了那里常住,而先夫人...也在不久后中了毒,就此身亡。”她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
她活了大半辈子,这些高门深院里的恩恩怨怨早就看透,知道言多必失,所以谨小慎微,本来想把这些话带进棺材里。
但看见宋月阑一直在追查她母亲的死因,又不由得想起往昔先夫人对她儿子的救命之恩。
这次,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埋在心里的这些事给说出来。
“所以,你怀疑我娘亲身亡与祖母也有关?”宋月阑目光倒映着明明灭灭的烛火。
她之前在宋延之书房内偷案卷的时候,拿到的那张纸条上,也赫然写着祖母的名字。
或许,真要去那抚青山拜访一下了。
云嬷嬷重重点头,而后将袖中的一本缝好的书页递给了她。
“在先夫人死后,老奴想着那天撞见的事,始终有些蹊跷,本想暗中打探一下,于是潜到了先夫人房中,发现里面竟空空如也,老奴只在床角留下来这这本笔录。”
宋月阑拿上笔录,颤抖着手打开,娟秀的字体仿佛让她想到梦中母亲的抚摸。
庆历四年秋,吾得一女,夫君欢喜,取名为月阑,寓意高洁明亮之月,信女不求家中权势滔天,只求一家平安喜乐,女儿健康成长。
庆历五年春,阑儿顽皮,每逢半夜惊哭寻奶,吾不愿将她托付奶娘,只得夜夜惊起,但每每望见她面容,便不觉辛苦,盼阑儿健康成长。
庆历五年秋,阑儿一岁,今日生辰宴上宾客满盈,可夫君却忙于公务,迟迟未归家主持生辰宴,吾心挂念夫君身体,只愿夫君和阑儿平安健康。
庆历五年冬,夫君纳得一妾,与我生疏不少,虽觉已是人之常情,但每每记起,还是心如乱丝,好在阑儿乖巧不少,宽慰我心,盼阑儿健康成长...
母亲…
零零碎碎的日常记录,让宋月阑看得潸然泪下。
她的娘亲是爱她的,也是爱这个家的。
她一生所求不过是家人健康平安,为什么命运会如此待她?
她默默翻到最后,却见后面几页纸陡然被撕下,留下残留的半片纸张。
宋月阑抚摸着这片残页,却像想到什么似的看,起身将放在床下藏起的小盒中,拿起了那日她在宋延之书房内拿到的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