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来,于是暴露在烛光中的胤礽更显得脆弱。
暖黄的烛光映在胤礽脸上,他眼里含着水光,似自嘲也似反抗:“皇阿玛您还没明白吗?不是儿臣不满,是您后悔了。”
胤礽眼里的泪落下。
“您后悔给出了偏爱,让儿臣有了依仗。”
“您后悔封了儿臣储君,给您带来了威胁。”
“您后悔挑拨离间晚了,让大哥和四弟站在了儿臣这边。”
“您后悔…… ”
“闭嘴!”康熙抓起烛台掷过去。
帐内唯一的光源消失。于是便没有人能看到他发抖的手,康熙也终于不用直视太子歇斯底里的崩溃。
看到帐篷里的光突然熄灭,梁九功升起担忧,他在账外喊:“皇上,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奴才进去伺候您?”
“滚!谁也不许靠近!”
康熙怒吼过后,帐篷内再次恢复可怕的宁静。
静了,一些声音也更清晰了。
“保成,你是哭了吗?”稚子般的隐泣似有似无。
“皇阿玛别气坏了身子。”床榻方向传来粗重不稳的气喘声。
这对父子习惯性地关心彼此,但长久划在他们之间的裂痕让这两句关心显得虚伪飘渺。
最终还是胤礽开口再次打破沉默:“皇阿玛,儿臣不想再做太子了。”
“您担心儿臣的储君之位威胁到了您的皇位,正好儿臣也觉得做这个储君很是累人,索性儿臣自己请辞,您对外随意给儿臣安个罪名就好。您放心,这次是儿臣自己提的,儿臣不会因此怨恨您。”
“你再说一遍。”
康熙放在膝上的手发抖地更加剧烈,他死死地瞪着眼睛,盯着黑暗处,想要看清胤礽说这话时的表情。
“儿臣自请废太子!”
保成他怎么敢 !
“出去!”
“是,儿臣告退,皇阿玛保重身体。”
黑暗中出去的人似乎不小心踢到了什么,踉跄着奔出了帐篷。
梁九功看到胤礽出来,走近想要问他些什么,但是在看到胤礽脸上的神情后收回了步子,担忧地回到帐篷口叫人:“皇上,让奴才进去吧……老奴给您点个灯…… ”
帐篷内传出“砰”的一声,似是重物落地。
梁九功再也顾不得等宣召,白着脸冲了进去。
点亮烛火后,梁九功这才看到栽倒在地的康熙,垂着老泪奔过去,费力将康熙扶上床。
“主子爷?”梁九功唤了好几声没有叫醒人,他抖着手替康熙盖好被子,压下心底的惊慌,将床上的帐子放了下来,遮住床上的人。
而后走出去吩咐之前被斥退到几米开外的侍卫:“去宴会上将皇后娘娘请来,皇上要见皇后娘娘。”
侍卫离得远,没听到帐内的动静,一无所知地奉命去请人。
佟毓兰刚从宴会上退了出来,正好碰上请人的侍卫,没多想就改了路线去看康熙。
宴会之上,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太监弯下身子在荣妃耳边说了什么,荣妃母子对了个眼神也从宴会上退了下去。
“皇后娘娘,皇上只让娘娘一人进去,请春和姑姑去旁边的帐子吃口热茶吧。”梁九功笑眯眯地拦住跟着佟毓兰的宫人。
佟毓兰察觉出不对劲儿的地方,吩咐春和:“下去吧,皇上应该是想喝了酒起来旧事,想与本宫安静地谈谈心,春和你看好周围,别让莽撞的宫人靠近帐子。”
梁九功见状,高高提着的心放洗了些许。
只叫皇后娘娘过来的决定果然没有做错。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帐篷,春和吩咐跟来的人与侍卫一起将帐篷周围牢牢地看守住。
梁九功掀开帘子,看着床上眼睛紧闭的康熙,佟毓兰自然不会傻到认为康熙在睡觉,“怎么回事儿!”
梁九功苦着脸解释:“皇上和太子殿下发生了争吵,太子殿离开后没一会儿,皇上就昏倒了,奴才不敢外穿,就派人将娘娘您请过来出个主意。”
佟毓兰看康熙胸膛的起伏还算平稳,想着事情肯定没有太糟糕,她目光在帐篷内巡视了一圈,走到桌子旁边,提起被小火煨着的滚烫茶水浇在手腕上,咬牙忍下痛感,转头吩咐梁九功:“本宫被烫伤了,去请伴驾的陈院使。”
梁九功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自伤凤体,擦擦眼泪诶了一声。
陈妙春早早就从宴会上退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小帐篷盖上被子睡养生觉,眼皮刚合上没一会儿,突然被人摇醒。
“皇后娘娘杯茶水烫伤了,劳烦陈院使走一趟吧。”
陈妙春意识到走的方向不是皇后帐篷的位置而是御帐时,心里升起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