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带她入殿的老太监忙催促她道:“贺娘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还不快快谢恩?”
贺之盈心一横,大着胆子道:“求陛下收回成命,太子殿下龙章凤姿,臣女配不上殿下。”
皇帝面色骤然沉了下来,“朕既为你二人赐婚,便是认可你,贺娘子是想抗旨?”
见皇帝面上已有愠怒之色,那老太监忙道:“贺娘子,快谢恩吧。”
贺之盈垂头不语,以沉默表达拒意。
皇帝冷冷扫她一眼,又道:“这事朕会令礼部去办。朕不留你了,太子该着急了。”
为了赐婚,皇帝将抗旨的罪名都搬了出来。
她不由得疑惑,为何皇帝非要为她和容惟赐婚。
但贺之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先顺从地同皇帝行礼告退。
正是晨间,日头还不甚灼热,在宫道之上印出两道微长的身影。
东宫之外,长风正在门外来回踱步,低头喃喃念叨着什么。
此时,一锦衣华服的女子走出,红颜绿鬓,几个宫婢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贺之盈同正出东宫的嘉乐公主撞了个正着。
“见过公主。”
嘉乐笑道:“免礼免礼,我就说嘛,方才哥哥怎么心不在焉的,原来是在等你。”
贺之盈面色凝重,闻言勉力勾了勾唇角以做回应,“不知殿下醒了多久了?”
“昨晚就醒啦。昨日当真是好险,可把我和母后吓坏了。”
说罢见贺之盈愕然的神色,疑惑道:“哥哥没派人告诉你吗?”
贺之盈摇摇头。
嘉乐思索一息,顿悟道:“定然是哥哥见你昨日受了惊吓,不舍得半夜去打搅你。”
贺之盈的心蓦然怦怦地跳了起来。
“对了,之盈,你什么时候做我嫂嫂?我瞧哥哥心中一定急得要命!他……”
长风忽地上前打断嘉乐的滔滔不绝,“公主,贺娘子还要探望殿下呢,您看……”
嘉乐摆摆手,面上调侃之色明显,“知道了知道了,之盈,你快进去吧,别让我哥哥等急了。”
长风适时道:“贺娘子,请吧。”
太子受了伤,但东宫之内却是一片忙碌景象,不少宫人忙着搬送花木,洁白的茶花在日光微风中更显冰魂素魄。
贺之盈眉心一跳。
长风将她领入寝殿之中,殿中陈设比之她上次来时分毫不差。
这是她第二次来东宫,但心境却是大有不同。
长风识相地关上殿门,殿门轻阖的声音唤回女娘的心神。
一道清亮之声从那紫檀嵌玉云龙纹屏风内遥遥传了出来,是难以掩饰的欣悦,暗含着一丝紧张。
“来了?”
贺之盈收回繁乱的心绪,走到屏风外头。
隔着屏风,她隐约可以瞧见他靠在拔步床上,满怀期望的目光灼灼地透过屏风,照在她身上。
她脑中不适时地想起方才宫人搬运花木的情形。
贺之盈眼眶一酸,涩然道:“见过殿下。”
他嗓音骤冷,“为何唤我‘殿下’?昨日你分明……”
贺之盈狠下心打断道:“昨日是臣女失态了,烦请殿下莫放在心上。”
屏风内的郎君呼吸急促几瞬,又勉力压下,“你先进来。”
贺之盈喉头滞涩,咬住鲜红唇瓣,使力压下想要上前的脚步。
见她岿然不动,他只得威胁道:“既如此,那我只好亲自抱你进来了。”
说罢就要起身。
果然,几息后,屏风边闯入女娘的身影。
容惟因受伤面色微白,但也比昨日昏迷时苍白的脸色红润不少,眸子更显墨黑。
他正靠在拔步床上,望着她一步步走近,眼中满溢占有欲.望,似要将她吞没。
贺之盈却是心间骤然一松。
昨日他倒在地上时,她只觉得心都快要被碾碎了。
此刻见到他,才觉肺间气息清冽,松了一口气。
容惟用眼神从上到下将她扫了一通,确认她毫发无损后,将目光又停留在她红肿的眼睛之上。
他目光凝住,贺之盈有些狼狈地别开眼去。
昨日回去后她已命霜云为她热敷,但今日眼睛还是红肿了起来。
他那般聪敏,必然能够明白为何她的双眼如此。
但他却未说什么,只是起身抬手握住她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