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读书很用?功呢!”一个肤色微黑的少年,扬了扬手?里的书,“那天我去帖子叫他出来?玩,这?家伙却在府上温书!”
“温书?就他?也不知温个什么劲儿?......”旁边有人小声嘀咕。
“嘘!”立刻就有人给他使眼色,“人家是侯爷家的小世子,又有那么一个娘亲,想?读书就读书,不想?读就不读,轮得?着我们说话?”
虽然白鹿书院也有些门槛,但?仍算得?上参差不齐,如楼满凤、孙兆这?一类人,要么极有权,要么极有钱,要么两?者兼有,自然是顶尖一档的纨绔。
而中间,自然还有些家世中等的公子哥。
至于沈穹这?样的,其实相比起来?,简直堪称寒门——只?是父亲这?一辈用?功读书,求了个小官位,和?那些世家大族,实在没什么可比的。
不过这?也只?是家世之分,要说考学的水平,自然又有了别的说头。
譬如最开始开口?的,肤色微黑的毕阚,和?楼满凤一样,都属于是能读些书,却不大精通,也没心思读。
考个童试,做个秀才么,勉勉强强当是能过;至于再?往上考,就有些难了。
而后头嘀咕的、使眼色的陆生和?袁泰沙,则是学得?还不错的那一批。
要说顶尖,自然说不上,真正埋头苦学、奔着头名去的人,哪来?的闲工夫背后嚼人口?舌?
但?和?楼满凤比起来?,确实更称得?上勤学不辍、好学不倦了。
若要以为白鹿书院因为这?样多派别的划分,而整日气氛紧张,那也是不尽不实的。
相反,越是顽固的阶级,越能稳定地运转。
于陆生、袁泰沙这?样的人而言,楼满凤其实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同窗。
虽然学习不上心,但?也正因此失去了竞争力?——人家摆明了不打算入朝,即便继承北安侯府,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与他们无关。
况且和?孙兆这?样的巨富一样,都是整日在书院外折腾,对学院里头埋头学习的人来?说,倒也不算什么麻烦。
但?楼满凤这?些日子表现,却像是要认真考学,入朝为官一般了!
这?可怎么得?了?光是看一眼楼家金光闪闪的名头,诸生都像是要晕厥过去一般,一路从楼满凤勤学、楼满凤科考,联想?到?楼家使人作弊,将他们这?些真正有才华之辈打压下去,捧着自家小世子上位了。
自然,本朝不是没有先例的,因此要说他们的猜疑,仿佛也有些道。
这?时就能听见陆生提高声量:“你光顾着充好人!回头自己名额被他压了,你又上哪里说去?”
“咱们这?些人,本来?就全?靠着自己念书,搏一个好前程,怎么比得?上人家这?样的公子哥?”
“往日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算了,日后都是一根独木桥上的人,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他这?话,其实未必没有说到?旁人心里去。
只?看袁泰沙,已?经没话可劝,旁人也是心有戚戚。
连毕阚都说不出什么来?,因他知道,他和?楼满凤这?样的家世,若是铁了心要读书做官,却又真是考不出来?,那么用?些手?段,那不是不可能的。
屋内一片凝滞,却没人注意,屋外也站了两?个人影。
楼满凤立在门边,黑睫微垂,下颌紧绷。
孙兆看着他神情,心里也觉得?义愤:“别他们!你爱怎么做怎么做,是他们多嘴......”
说着,想?起两?人平日也没少被酸,若是撞见,都是直接迎头骂回去,便撺掇道:“不然,咱们直接推门进去,骂个痛快?”
孙兆自诩对这?位好友十分了解,毕竟两?人相识颇早,又一直在白鹿书院一道读书,有什么吃喝玩乐,都叫着一起。
可以说,见面的时间比起父母还要多些,不能不说一句挚友。
楼满凤跟他,又不大一样。
虽然楼满凤母亲魏桃手?里,掌控着江南一霸的魏家商行,跟他爹似乎如出一辙,都是从商;但?人家毕竟还有个北安侯亲爹,要说在大庆横着走,也差不多了。
可以想?见,这?位挚友的脾气,是何等直率执拗,无论何事,只?要不如他的心意,便非得?要扭转过来?不可。
只?是今天......
楼满凤垂眸,不语。
半晌,才扭头,作势要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