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照着剧情说了一串‘家资不丰八字不合’的鬼话,最后图穷匕见:“倒已经为你寻好了宅院,就在京城。不比家里这么宽绰,也够你一人暂住。”
差点在饭桌上睡个回笼觉的沈荔立刻精神抖擞:“伯母说的这是哪里话——那地契什么时候给我?”
周际一噎,心说懂点礼数也该知道三推四请,也就沈荔一个村姑没眼界,一座院子也巴巴伸手讨要。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适些许,招手让人把地契呈上来。
地契上除了位置和主人名,还画了个简略的平面图。
细细一看,发现不只是一座两进小院,后罩房还接着一个临街的小铺子。
买一赠一,赚了。
沈荔心满意足地把契书收进怀里。
“你一个女孩儿独立门户,伯母也放心不下。”
周际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光有一个院子住着不顶事,外面那间铺子也给你,随便操持着卖些什么,总不至于坐吃山空。”
她一派慈爱,又道:“打你进府,一直是芳姨伺候着,便把她给了你吧!她细致妥帖,也能顾着你些。再拨给你两个仆役,都是忠厚可靠的,必不叫你吃了苦去。”
院子不小,铺子也不小。
周际虽说多少有些肉疼,但总比让沈荔住在家里,长年累月地花银子好。
毕竟院子不一定卖得出去、铺子不一定能赚钱,但银子花了就是花了。
自家夫君在礼部只是当个五品小差,本就是清水衙门,没什么油水可言。
小叔子这个女儿要是赖在家中,肯定得在这里待到出嫁。
这样一来,每季换新的衣物首饰等等不提,光是未来操持她的嫁妆,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周际光想想,都是一阵心悸。
倒是自立女户......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如今北边异族作乱,陛下为了充盈国库,很鼓励女子出来独立门户。
沈荔也没什么意见,这本来就是剧情的一环。
她拜谢伯母,收拾好行囊,带着芳姨和两个伺候的仆役出了沈府。
*
毕竟是古代城市,并不太大。
一行人走了约一炷香,就到了小院所在的梧桐街。
两个仆役赵大赵二去铺子里收拾,沈荔和芳姨先进了居住的院子。
这是一个小两进的院子,大伯母不知是不是怕人多嘴杂,花了心思打干净,正院里红红白白的月季依然开着。
芳姨捧着账簿从外头进来:“二小姐,家里的账跟铺子上的账还是分开的好......”
沈荔接过账簿册子,上面寥寥几笔,写着临走时周际给她包的银两,也是她手里仅有的现钱。
六十六两银子,寓意倒是很好。
虽说也就沈府上下换套新衣的价钱,但要是农户人家勤俭度日,过十来年也够了。
然而......一看这座院子,沈荔便知道不可能。
这么大的宅院,光是维护修缮就不少钱。
再说,铺子如果要做起来,成本也不是说着玩的。
一边想着,沈荔站起身:“我去前面铺子看一眼。”
总要有个来钱的路子才行。
从宅子的后罩房一路走穿,就是铺子的后院。
院子里杂物堆积倒还好说,沈荔推开后门一看,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大伯母送地契时还说,这里早前是个卖面的,生意不错,只是她要收回来送给沈荔,才叫人连夜搬走。
沈荔便想,就算小些,至少原来就是做吃食生意,应该也干净整洁。
却不料今天一看,实在是又脏又窄。
两人小桌,最多紧靠墙摆下四个;酒楼常见的八仙桌,更是连半张都放不下。
那些废弃的桌椅随意靠墙堆着,上边还有不少油腻印子。
灶间遍布着黄黑油垢,熏得连墙都看不清。
后厨窄小得转身都困难,自然不会天天洗刷。
沈荔也是天天泡在厨房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油印要想洗干净,恐怕很难了。
再看灶台,搭得乱七八糟,跟客人们用餐的位置之间也毫无遮挡,怪不得油烟到处乱飘。
连脚底下的砖踩着,似乎都是油滑的。
东西倒是齐全,锅碗瓢盆米面油盐,质量就不提了。
沈荔闭闭眼,呼吸三声,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