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舒服了?”头顶传来弱弱的声音,竟是霍凌宵的。他在她的记忆里,向来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声音也向来冷硬有力,不似现在,轻得仿佛……
“被他感动了?”丁克明的眼睛锐利如刀,一下子就把岑心的心事看透,“他是不是不仅不责怪你对他下手,还说只要你喜欢,可以杀了他这样的话?他是不是绝口不提自己的痛苦,却看你看得更重?”
身上好冷。
“求求你,一定要活过来,求求你……”
岑心的脸猛然从掌收抬起,不敢置信地去看丁克明。他竟然如此清楚,好像昨晚他也在场似的!
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她没有时间来感觉身体的不适,此时方才感觉到,脚部钻心疼痛!
父亲回答她的是一个歉意的笑容,他慢慢垂下了手,满不甘心地睁眼死去……
空空的陈旧的屋子里,众人离去,只剩下孤独的自己。她抱着臂,因为担心霍凌宵的伤情而颤抖了身体。低头,看到陷阱里尖锐生锈的根根刀尖,心脏比用刀刺着还要疼痛。
“不要,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她用力去摇他,已然分不清楚,自己是要父亲活过来还是要霍凌宵活过来。
可为什么她会这么担心?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担心并不是怕他的死连累到她,既而让母亲孤苦无依,她的担心只针对他本人!
她杀了他吗?
他不想她听到,不想她矛盾不安,她哪怕有一丁点儿的不舒服,他都不想!
她一定是产生幻觉了,才会听到这样的话语。霍凌宵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六年前她判断失误了一次,六年后,她不能再傻了。
“可心!”
“他不是第一次演这种苦肉计!”丁克明不再看她,而是慢悠悠地出声,“刚接手三亿的时候,兄弟们都不服气,多少人想着要把他杀死!他聪明地没有用干爹的高压政策,而是选择怀仁手法,蒙蔽所有人的眼睛,让大家以为他真是一个大善人!他的苦肉计演得都能出一本书了,你,却还信!”
她也是这样抱着父亲,一遍遍地喊:“爸爸,你会没事的,是不是!你不会死的,是不是!你会活过来陪着我的,是不是……”
当有光线从上面透下来,将这里照亮时,岑心再度苏醒过来。她颤悠悠地抬头,第一感觉就是抚在头上的掌,轻柔地压在那里,生怕把她压疼一般。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她站在楼上冲着他喊:“喂,给本小姐把鞋送上来!”姿态高傲,眼眸却清澈若水,不含一丝杂质……
丁克明一步走过来,阴柔苍白的脸上扯开了一个冷寒的笑:“既然刺穿了他的心脏,为什么不做得更彻底一点?他若死了,干爹的三亿集团就回来了,他老人家也将瞑目!”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选择了闭眼,认真细致地回顾起昨晚的点点滴滴来。霍凌宵的声音,语气,他对她所做的一切……
丁克明的唇角勾起,满脸闪烁着讽刺的色彩。
她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那里,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另一端,缓缓行来一道身影,苍白阴柔的脸孔,锐利寒沉的眸,是丁克明。
她知道自己被护在一副胸膛里,那人低低对她倾诉:“我只想把你放在心尖上宠,我只想你做我无忧无虑的妻子……”
岑心顾不得脚,复从墙上撑起身体,继续乱撞。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霍凌宵不能死!
“住手!”霍凌宵拼尽力扑过来,险险将她抱住。他的身子一软,两人同时翻倒,那块木板经不住重力,卡一声断裂,正正地打在那排排尖刀上。她的头一仰,正好撞在霍凌宵胸口的刀柄上。
晕血症,又来了!
数十分钟后,头顶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阿甲和尹责带着人赶到,看到霍凌宵这个样子,皆吃惊不小,既而目光落在了岑心身上。
在晕倒前,她听到他的呼唤。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提醒你,霍凌宵远非他表面所表现的这么正值,大方,无畏,他的奸诈和残忍胜过任何人!”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长大,我不想你吃亏。”
岑心用力地摇头:“没有,没有!”眼泪横飞,落在他的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