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位调得比平时要直,却正如她的意。岑心干脆地拉过安全带绑在身上,头靠在椅背上挺直了腰杆坐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发觉自己越说越不对味,她吐了吐舌头跑远。岑心转头,透过光洁的墙壁看自己,确实刘海一遮,有了那么点孩子气。
他闭着眼,睡得很沉。岑心开始还试探着小步走,发现他完全没有以前的警觉,不由得迈大了步子,来到他面前。
“准备好礼品,告诉她,我会准时参加。”
为什么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能果断干脆了?
就是这个迷恋得她几乎疯狂的男人,给了她致命的一刀,最终让她变得一无所有的啊。
只是才挨着被面就止住了。父亲死前的声音在她的脑中狂响了起来:“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霍凌宵似乎并未意识到她的冷漠,垂头与她相对:“冷不冷?”他甚至伸手过来抚她的脸,被她一偏避过。他的手最后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饿了吗?”
在捏到她满是骨头的肩膀时,他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神深幽,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现在的她没有了背景后台,在他霍凌宵面前不过是一只随时可以被掐死的蚂蚁,他为什么要对她好?
当然,如果不是他抢走了父亲的公司,她也会这么认为。
他这是干什么?怕她拿刀杀了他,所以先捆上布条吗?她以此来说服自己,狠狠地压抑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情感。
“岑老师,你这么一弄,倒显年轻了好多呢。”小江走来,看到她的新造型,忍不住出声。
下一刻,有凉凉的感觉袭来,他竟用指抹了些不知名的东西在她的伤处。他的指缓缓滑过她的小腿,小心翼翼,又轻又柔,一个男人要做到这点,并不容易的。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伸筷夹了好些菜在她碗里。岑心低头看那些菜,眸光错了一下,却也没有扔出去,而是继续大口吃饭。
有个声音叫她快点下手,可手却生生地僵在半空中,始终无法落下!她不是手软之人,曾经一个打算冒犯她的男摄像师被她生生切下了一根手指,如果不是大家拦着,她的刀早就没入了他的心脏!
她一直不解他那天为什么要说那些话,难道真是要认可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吗?他和她之间有着杀父杀弟之仇,夺产之恨,怎么可能做夫妻!
他没有走近,唇角绷了起来。这样的岑心就像一个高中生,干净透彻,给人一种出尘之感。不管是怎样的她,总能轻易吸引他的目光,以至于哪怕她一个眼神的流转都会引起他无尽的猜测。
岑心狠狠地咬下了牙根,伸手,却取小腿上的刀。只是,那把刀却被他更快地取走。他把刀放在一旁,轻轻地撩起了她的裤脚,在看到上面被刀面撞出来的丝丝痕迹时,压上了眉头。
简单梳洗过后,良妈端上了晚餐。岑心饿惨了,低头吃了起来。霍凌宵从楼上走下来,刚刚沐浴过,整个人神清气爽。他单手扣着衣袖走下来,修长的臂衬得衣服都好看起来。
以前的岑心极怕吵,哪怕睡觉时房外有只小鸟叫都受不了。然而,现在的她,即使睡在瀑布下也无所谓。霍凌宵这有意的小动作不可能取悦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讽刺,当然,还有疑惑。
外貌可以通过发型来改变,心呢?怕是永远都只能垂垂老矣般留在胸腔里了。
岑心垂着眼皮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灌入的是一种怪怪的感觉。而后,他撕开了自己西装的里衬,一圈圈地绑在刀上方才再次帮她捆在脚上。
鼻端,传来夹杂着清冷气息的味道,很是特别,也很熟悉。他的头压在她的身侧,可以看到他宽阔的肩膀,还有背。
为她做好这一些后,他启动了车子,再没有停滞过。岑心却再也睡不着,一路假寐,目光却一直没有从他的身上撤下来。
在楼上时,她曾无意看向过他停车的那个角落,似乎他的车就一直停在那里,岑心并不敢保证霍凌宵在这里等了多久。这些天,他几乎每天都会接送她上下班。
岑心没有吃早餐就去了电视台,她的眼睛红红的,肿起。为了不显露得太过明显,她把前面的发剪成刘海。
背后,一双幽眸绽开,看着关闭的门页,久久不动……
虽然身上穿着西装,仍掩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