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漆黑的夜空，如同落霞满天，西北风一起，耳边传来劈里啪啦的木材燃烧声，时近时远。

池玉站在原地楞了一会，脊背掠过一片冷汗，怒气冲冲地擡眼，举起手来，朝着永庆劈头盖脸地扇了过去。

“我是让你点火，不是让你杀人！”说着又狠狠地踹了一脚，而后跨步绕开，径直上了南山。

这一巴掌，把永庆当时就给打懵了，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口鼻中皆有鲜血源源不断地冒出，双腿像是坠了石块，好半天才爬起身，跟走在池玉的后头。

细想了想，按照原有的计划，当是分毫不差，却不知为何，火势就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这才慌了神，匆忙下山禀告池玉。

池玉赶到的时候，南山居的大火半数已经扑灭了，有不少的房舍被烧成了黑炭，冒着滚滚浓烟，熏得人直掉眼泪，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狼藉。

仆妇顶着黑漆漆的头面，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偶有听见呜呜咽咽的啼哭声，却像是在相互责备，谁谁谁忘灭了炉子上的火，才导致这场悲剧的发生。也有人提着水桶，在各处走动，以防止死灰覆燃。

每个人都处於焦虑不安当中，并未注意到池玉的出现。他有些慌了，自己不过是想利用精心谋划的苦肉计，来唤醒宋书书对自己的旧情，并不想闹出人命。

来不及多想，池玉奔着宋书书住处就去了，可火势实在太猛，卧房也未能幸免。

他傻眼了，身子不由地倒退了几步，但一想到宋书书可能还在里头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了。

还没到门口，屋子的横梁当着他的面就砸了下来，他避之不及，只听得咣当一声，不偏不倚正中手背。

剧烈的疼痛感传来，池玉龇牙咧嘴，狠地往回一抽，手背上的整块皮被扒拉了下来，顿时血肉模糊，叫人不敢直视。

望着面前烧得漆黑的门窗，有那么一瞬间，池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而此时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曾经两个人的美好回忆，他浑身打了个寒颤，像是弄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不由地喃喃自语，“宋书书，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

他还是有些后悔当初的冲动，若不是那贱妇趁着自己醉酒时故意激将，又怎会做出如此不经深思熟虑的举动？

好像真的做错了……

他抡起拳头狠狠地锤向冰冷坚硬的地面，紧咬牙关，支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而这一幕正巧被雀喜瞧了个正着，从他进院子起，而后又张惶失措地冲进卧房，受了伤，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不像是虚情假意。

雀喜是慈悲心肠，虽然夫人交代过，往后见人就撵，但一码归一码，今日此举的确挑不出半点过错，哪怕不领他的情，可也不至於刁难对方。

鸦欢看出了她的心思，忙拦了下来，怒气填胸，“别过去，你可千万别被他的小伎俩给骗了，说不定这把火就是他放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才失火，他就来了，要知道，池府离南山还有一段路程呢！”

说话这话，鸦欢才下意识地回想起来，惊出了一声的冷汗，“哎呀！夫人呢，雀喜，你可有瞧见夫人？！”

雀喜也被吓得面如土色，目光朝四周望了望，除了清一色的仆妇和救火兵，哪里还有夫人的身影，声音哆嗦道，“夫人方才让我去山下找救火兵，那个时候她还在庭院里呢，怎么这么会子就不见了？”

“糟了！糟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鸦欢心中不由地焦虑起来，面色慌乱，哭腔渐起，“雀喜，我们快分头去找找！”

“好！你小心一点！”雀喜一向沈稳，但是在这样的关头，她也实在没办法冷静，忙唤了众仆妇一起寻找夫人。

这场火烧得猝不及防，但好在宋书书临危不惧，安排妥当，救火兵又赶来得及时，加上山顶寺庙里跑来帮忙的沙弥和主持等人，火势被慢慢地控制住了，并无人员伤亡。

可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宋书书却不见了。池玉瞧见乱哄哄，四处寻人的一幕，便猜想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二人已经和离，没有夫妻的名分，也要将宋书书的尸骨带回家。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及太多，沿着被烧毁大房舍，一间一间地搜寻起来。

池玉刚来没多久，裴衍就赶到了。他从江陵刚回的京都，本来想着上山给宋书书把把脉，看看近日来她体内的毒素可曾消退，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望着眼前已经烧成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