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感受不到痛?」
握紧胸口,跪倒于骨、肉与鲜血之中,宛如地狱的修罗哀鸣出声:
「为什么除了『这里』,其他地方都感受不到痛……?」
胸口沁出血迹,爪痕在原本伤疤密布的胸口再添无数新刻,彷佛想将整颗心脏血淋淋地掏出,剑客哭著叫著,却没有一滴眼泪剥落,剥落的全是鲜血,代替泪而流的心血:
「让我感受到痛……」
云影遮断了月光,鸦鸣惊止了哀吟,高楼面向大漠的一方,数滴血泪,洒上楼央写著「茱萸」二字的匾额。
◇◇◇
重新点燃桌上劫后馀生的烛台,岱姬脸上不多但可见的皱纹在烛光中若隐若现。
「作了恶梦吗?……」
有力的手轻拂病人额角,依旧是烫手得很。岱姬已不再掩示脸上忧容,叹著气坐回身后的椅上,双眉紧簇,望著剑傲在床上挣扎咬牙的神情,竟似在忍受世间最大的折磨。呓语、汗水、和喘息……那绝不是单纯的发烧所造成。
「似乎……非常痛苦的样子……」
伸手从旁边的水盆中以白棉布汲起一把清水,将原本额上的替换下来。水竟然这样快就被患者的体温给灼得温热,岱姬紧紧抓住白棉,惘然抬头望向屋顶。
为了方便同时照顾霜霜和剑傲,岱姬把依旧熟睡著、如同睡美人一般的霜霜抱到房间里,在床边替她打了地铺,白皙不似人间物的肌肤在清泠月光下泛著琉璃般透明的光泽,岱姬即使对自己的美貌十分自负,也不禁要大叹造物者的不公。似乎把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都送作堆地加于这女孩身上。
传说月亮里下凡的竹取公主辉夜姬,也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要不是这辈子最不相信的就是神话,岱姬真要以为,这姑娘是打著月光降临凡间了。
「真是命运多舛,小姑娘才遇上这等麻烦事,另一个又病倒了……」
紧抿著唇,岱姬一方面刻意挡著三郎呆然望霜霜的眼光,一方面凝视著睡眠中的二人。
「是发烧还没退吗?」
三郎侧身向前,不敢过于插手,深怕一不小心搞砸了什么,或给岱姬勘破他想偷窥霜霜的念头,那时他可吃不完兜著走。
「烧不但未退,而且温度越来越高。这家伙……似乎一直放不宽心,心情不好,病也不容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