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流必需要很小心自己的用词,才不至于流露出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关心,为了加强诚意,她用那诚恳的大眼睛凝望莱翼。
「不,不用了……其实我自己……」职业是祭司,疗伤法愿是最拿手不过,莱翼本身就有一套自愈机制,就算完全不去理他,不出一时半刻也会痊愈。
那知静流闻言却整个脸色一暗,低下头来,开始玩自己巫女服的裙襬:
「大人果然不肯原谅静流晚迎之罪,静流如此罪孽深重,难以自辞,」
说罢忽地举高驱邪刀,竟是朝自己腹部猛地划去:
「我只好一死以谢深罪!只希望静流死后,教宗大人能够原谅,愿天照大御神护佑您……」
「等,等一下!」已经被对方的行为吓傻,莱翼百忙之下不及细想,伸手抓住了静流拿驱邪刀的纤纤细手:
「你……我……这……」
静流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边垂首边以一种极度悲哀、彷佛世界末日已来的语气,在莱翼耳边开始轻喃:
「那么……教宗大人现在愿意接受我的治疗吗?」
莱翼已经被吓得没有反应能力了,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多谢大人!」眼前的主持巫女立时打消自杀念头,眼神就像是世界要在明天重生,满面笑容的放下驱邪刀。忽地阖眼,向外面吸了口气,然后俯身朝莱翼眉心一吻。
特殊波纹自额上荡开,感受到从眉心传到心口的暖意,霎时莱翼原本枯竭的术力、疼痛的身躯,竟都在这股术力流窜下得到某种程度的抚慰。虽然不至于马上痊愈,但是痛苦已显然减轻许多。
但是……刚刚静流到底对他做了什么,由于脑袋一直呈现十分空白的状态,莱翼双眼还是茫然,想不起来。
「巫女在神社里的工作,除了替一般的日出民众在出生、结婚、死亡时举行祈祭,以及定期祭神、袚禊、演奏神乐外,还有单纯的给予人祝福的力量。」
静流笑眯眯地再一鞠躬,把她不怀好意的表情藉由鞠躬藏起:
「静流的道行微薄,祝福的效力不大,希望能对大人有所帮助。」
莱翼慢慢的回过身来,只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像火烧,愣然点了点头。静流是太谦虚了点,能够以传达术力的方式替另一个生命体疗伤,治愈能力一定也要有相当的水准才行,否则光是替自己疗伤就会很吃力。
只不过是不是一定得以这种形式呢?静流在莱翼开口再说话之前快乐地直起身来,已经自顾自地缓步走到五个已然倒成一片的巫女身侧,完全不给莱翼讨回公道的机会。
「苏生式……」
年轻的巫女表情冷静下来,举起了身边一直垂下的神道驱邪剑,双手捧高,举向空中,形状美好的唇瓣微启,一串古瀛语咒文自静流口中发出,淡淡的白光在驱邪剑上缠绕。
突地静流双手握紧剑柄,低喝一声,朝大地慎重地刺入,闪电般的光芒逸入其中,在五位巫女躺伏著的地上泛起炽芒。过的一会,五位巫女竟陆陆续续清醒过来,好像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茫然地望向前方,直到看见了静流手持驱邪剑威风凛凛的身影,连忙如刚才静流初见莱翼时一样,跪坐著伏下身去。
莱翼不禁大为叹服,其中之一是因为此女的术力,如此年轻成为主持,果然有过人之处,竟然只凭一招就恢复了五人的体力。
而静流在其他巫女前的神色,已全不似在莱翼面前那个样子,充满威仪的严厉感,如霜雪般洁白的脸用冷漠的表情轻喝: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妍君?」
莱翼微微一惊,只因静流在最后叫名字时已经换成另外一种方式。对法愿知之甚深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大陆上的公式法愿「传音」。静流将此术法发扬光大,同时以正常的声音与传音发出,但是为什么不直接用讲的,竟要用上这种术法?
那五位巫女始终只是伏著,并无发话。只那最年迈的巫女摸索著跪在静流面前,低头颤声:
「主持大人,只是有人擅闯鸟居……」
「他是从神都『耶和华』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耶宗的教宗,以弗所大人,请问你们把他当成了什么啊?八岐妖怪吗?」冰冷依旧,静流的转变让莱翼差点冰著。
年迈的巫女像是被这个消息给吓到,呆了好半晌,才连忙又伏下了脸去,此时已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身子微微颤抖著。
「好了啦,妍君。」静流叹了口气,恢复了正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