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当初在车上说了什么,于是悄悄地凑了过去。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却令我费解:
「结果你们来了趟蜜月旅行,还是毫无进展啊?」
「……似乎是的。」
「你特别对别人好像也没用,他根本不知道吃醋两个字要怎么写嘛!你的努力全白费了啊,大叔。」
「真有这么明显吗?这么容易就看得出来……」
「谁要看不出来就是白痴了。」
「……」John忽然变得很沮丧的样子。Morris老气横秋地向前一步,拍了拍友人的大腿,好像在安慰他什么似的。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了,并不是每个小孩都像我这么精明。毕竟我家也有一个很迟钝的家伙,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他边说还看了一眼Vincent。Johnny一直站在铁轨旁,夕照映在牠雄壮的体型上,直到火车离去,牠才缓缓踱步走回我身边。我觉得牠看起来也心事重重。
「我们之后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Vincent牵回Morris的手,向我们微一鞠躬。我本来还想和他们去吃个饭还什么的,但一来我这边有两个莫名陷入低潮的生物,二来Vincent的表情也格外严肃。Morris大概看出我的不舍,他静静地说:「今天,是爸爸……是Lawrence的忌日。」
我恍然大悟,赶紧和他们道别。
我和John目送着两人一大一小的背影,往车站那头渐行渐远。我忽然想起来,Vincent的寿命是如此有限,如果照John的说法,这对父子最长最长也只能再做个十年。
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种令人感伤的疾病,有人什么都不做,却能长命百岁,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但至少他们在有生之年,能找回彼此。这世上有很多人,包括我在内,连十年的天伦也无法享有。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有些欣慰起来。
或许所谓亲情和血缘是可以分开来的,甚至不必是同个种族。就如Morris和Vincent,就如老是叫Morris「老爹」的雀鹰,就如我和我的友人。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走过去,从后头牵住了John的手,友人有些讶异地看着我。
「我们回家吧。」然后他说。
──那张鹰的素描,后来张贴在我家墙壁上,成为众多动物访客欢乐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