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唸国内的艺术大学了吗?」
我问,我记得国中的时候,因为立树的版画作品在省赛中得了冠军,他们老师还特地打电话到林家,要推荐立树到美术专门的高中,但年纪轻轻的立树却拒绝了。
「不可能。」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我记得你爸也说过,你想唸艺术的话他会全力给你支援,要养你一辈子也无所谓不是吗?」我说。
立树不屑地喷了鼻气。「我才不理那个人说什么咧。第一,我就算唸艺术,也不会给他养一辈子,他把艺术人都当作什么了?流浪汉吗?」立树说到这裡,就忽然闭口不言了。我知道他本来还有话要说,便问,
「还有呢?」
立树沉默地喝了两口汽水,好半晌才开口。
「唸艺术的话,我会和权力地位什么的渐行渐远。」我见他微微阖了下眼,「……我会无法从我父亲手上,保护那些对我而言真正重要的东西。」
我怔了一下,不明白立树在这时忽然称呼秀朗「父亲」的原因。杨昭商却已经先插口了。
「那怎么办?申请书现在递交来得及吗?」
「用快递寄到承办中心的话应该OK,啊,不过我把资料放在学校裡了。」
立树推了椅子站起来,我也跟着他起身。
「我得回学校一趟,不好意思,恆恆把拔,你可以陪我回去拿吗?」
我还没说话,杨昭商又插嘴了。「要拿资料你一个人去就好了,都几岁的人了,拿个资料还要爸爸陪你。」
「因为那上面有张家长同意书啊,如果不签名的话,资料就不完整。」
「可是家长的话,不是要秀朗的签名吗?」我一愣。
「不用,只要年满二十岁的人就可以,我上次就试过了,没问题的。何况那个男人一天到晚都在海外,根本没空替我管这种事,恆恆,帮我个忙嘛。」
立树放软声音说,又拉住了我的手。看到他这副模样,我彷彿想起了他小时候,每次只要有求于我,比如从前常吵着我带他去公园浇水,就会像这样勾着我的手,一脸无辜地仰望着我。
啊,不过现在是俯望就是了。立树到了今年,竟然已经比我高了。
「杨昭商,我陪立树去一趟。」我在玄关穿了鞋子。见杨昭商一脸不爽的样子,交抱着手臂,我凑过去他身边,当着立树的面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别担心,很快就会回来的。」
「为什么是额头?」杨昭商问我。
我愣了一下,看他一副小孩子的样子,竟是和立树没两样。只是立树是越长越成熟,这个男人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我不禁笑起来。
「回来再补别的地方。」
我说着,就背过了身,带着红了半边的耳根和立树出门了。
我陪立树走出屋外,他带着我过了一条街,我才发现竟然有台车等在外头。我有些惊讶,但立树已经兴冲冲拉过我的手。
「恆恆,快点上车。」
我和立树进了后座,这是林家的车,后座相当豪华,前座竟然还有司机。立树一进车裡就跷起了脚,一副少爷派头,对着前面的司机吩咐。
「开车,到我说过的地方。」
车才开动,立树就马上朝我扑了过来,两手挽住了我的手臂,像是放鬆似地把头埋在我的颈窝裡。
「啊啊,太好了,终于摆脱园长先生了。好好的十八岁生日,我才不想和园长先生那种老是扳着脸的猩猩过。」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你小时候还说过,你最喜欢园长先生的。」
立树哼了一声。「以前是以前,以前是我不懂事。要是我早懂事一点,现在恆恆最喜欢的人也会跟以前不一样。」
我叹了口气,决心忽略他和杨昭商之间的心结。
「所以说,你现在想跟我去哪裡?」我微微一笑。
立树立刻勾紧了我的手,露出孩子一般的欢快笑容。我真是不得不承认,美少年这样发自心底笑起来,真有让人心脏发麻的实力。
「好不容易十八岁了,当然要做些十八岁的人才能做的事啊。」立树雀跃地说。
虽说是十八岁才能做的事,立树带我去的地方也只是普通的夜店而已。说实在的,我年轻的时候非常会玩,被秀朗带着,什么煳涂事都做过,有些事我至今还不敢让杨昭商知道,怕他会鄙夷我的人格。
那时候我也不过十九岁,大现在的立树一岁而已。只是我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