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跟妈妈说,我很爱她。」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大约是刚才火车上那场胡天胡地的缘故。
「嗯,我知道了。等妈妈下次醒来我就跟他说。」爸爸轻轻柔柔地答。
挂掉电话,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我把单车停在河堤上,在堤岸上坐下来,抱著膝盖,看著那一头逐渐染红的夕阳。
我想著我的家,想著从我有记忆以来,我所认识的爸爸妈妈。
天下的夫妻这麽多,有得好到蜜里调油,孩子在旁边看了都会替他们不好意思。有的却形同仇敌,新闻上每天都在报,他们爱之深所以恨之深,每次看著这种夫妻,我总是会想,是不是他们当初不要相遇会比较好。
但爸爸和妈妈不是那之中任何一种。从我懂事以来,爸妈就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存在。我不会形容那种感觉,好像一张黑白照片,左边是爸爸、右边是妈妈,他们手牵著手,对著照片无羁地笑著,彷佛即使过了很久很久,他们也会是那个样子。
所以我无法想像,如果照片中有其中一个人不见了,或有其中一个人忽然不笑了,那张照片会是什麽样子。
我曾经问过,爸爸既然这麽早就遇上妈妈,为什麽到了四十多岁才和妈妈结婚。
每次问到这个问题,爸爸就会蹲下来,抚摸我的头,用那双向来不带半点负面情绪的眼睛望著我:「因为你啊,长宁。」
罐头人生完
『因为你啊,长宁。』,这似乎成为我心中既定的答案。
爸爸和妈妈在结婚的同年生下了我,是不是先上车後补票,老实说没人知道。但爸爸的意思竟似乎是,如果没有我,他们就不会选择像这样走在一起。
是什麽阻碍了黑白照片中的两个人,我实在不明白。
远方传来了模糊的广播声,似乎是旅客中心的自动广播系统。我侧耳倾听,隐约是在说天色已经暗了,要旅客们注意行路安全,观光电车最晚到几点,沿线又有什麽旅馆等等的资讯。这一带很多公营的胶囊旅馆,现在就连旅馆,也有无人全自动式的了。
我把车牵回脚踏车中心还,刷了脚踏车上的识别证,车子就自动被机器收了回去,回归那一列齐整的脚踏车架。
触控式电脑上的跑马灯亮了起来,上面写著:谢谢您的租借,祝您归途平安。
我看著默默移动的脚踏车,想起那个男人在公厕里和我说的话。我忽然好渴望和什麽人说话,听听别人的声音,我受够这样无声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