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招弟双手抠在石头上，因为太过用力，右手无名指的指甲崩断了。

指尖的痛转移了她一部分注意力，糟糕的感觉稍稍淡了一些。

濡湿的汗从上方滴落，在汗液落到眼球上前，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汗珠在她眼皮上飞溅开来，灼热的温度灼烧着眼皮，她的眼睫止不住轻轻颤动。

安抚性的吻落在她脸上，慢慢往下铺开。

张招弟转头避开双唇的接触。

粗重的喘息声砸在她耳膜上，她目光空洞地望着不远处的山峦。

那里埋着她的妹妹们，婴儿的初啼那样悲怆，好像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

她有些出神，好像看见自己深夜走在看不清前路的山道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上爬。

四周静的可怕，只有虫鸣声像催命符一样贴着她。偶尔的几声狼嚎将她吓得抖成一团，手中拎着的装木灰的篮子里放着的是妹妹软塌塌的小小尸身。

她看到自己的泪砸进篮子里，说不清是怕的还是心疼。

恐惧从心底蔓延至全身，她控制不了地发着抖。

目的地是一片平地，这里埋着数不清地女婴尸体。指尖大小的鬼火零星地在这块地上四散。

这块儿地的四周竖着杆子，上面系着掉色的红布。

张招弟曾经听一起洗衣服的大娘说过，这里施了法，埋进这片地里的婴孩儿都不得转世超生，为了防止她们再次投生进村子里女人的肚中，她们的灵魂被生生世世封印在这里。

张招弟不知真假，她用铲子挖着新坑，抖的停不下来，恍惚间似乎真的听到了婴儿高度重叠在一起的哭声。

粗重的呼吸声落在她耳边，眼前的景色终于不再摇晃。

张招弟推了推身上的重量，夜风拂过，她终于透上了气。

她慢慢地坐起来，曲着腿将自己抱住，她喉咙堵得慌，彷佛才刚握过篮子的提手。

她有些冷，身子微微发着抖，说话时带着明显的鼻音：“李亮哥，别忘了你说的。”

李亮就躺在她身旁，手一伸揽住她的腰，他餍足地眯着眼，安抚性地揉捏着手下光滑的皮肤：“妹子放心，我李亮不是那种人。”

狗吠声响起，李亮三两下就套上了衣服，他将张招弟的衣裳胡乱裹在她身上。

“好像有人来了，我先走了。明天哥还在这里等你。”

张招弟下意识拉住李亮的手，她眼里有着马上被人发现的恐慌：“哥，你走了，我怎么办？”

“傻妹子呀，你一个人在这里谁会说什么？被人看见咱们两人深更半夜在这里私会才会被说三道四。”

李亮拽着胳膊试图挣开张招弟的手。

张招弟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哥，万一是坏人呢？”

“万一是坏人，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犬吠声越来越急，全村的狗好像都在拼了命地吼叫。

李亮的手盖在张招弟的手背上，他蹲下身，小声安抚道：“妹子，你先放开哥，我也不走，我就躲在那处灌木丛后，万一是坏人，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他话说的凶狠，语气也非常诚恳，张招弟松了手，她用手拢着衣服将自己包住，她看向李亮指着的那处灌木。

深绿色的植被在这夜里看起来漆黑一团，张招弟忽然打了个哆嗦，好像那里面藏着不知名的怪物。

她看着李亮躬着身子钻进里面，衣料和植被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招弟穿好衣裤，将自己藏在石头后面。

村里的狗好像集体被扼住了喉咙，忽然全都不叫了。

夜，静的可怕。

连虫鸣都没有。

衣物吸饱了水，挂在木盆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这过分静谧的夜里，居然让张招弟觉得有些渗人。

过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听到人的脚步声。

“亮哥？”张招弟小声呼唤。

没有回应，她腿脚有些发软，扶着石头慢慢起身。

温热黏腻的东西顺着腿往下滑，张招弟心里泛起一股恶心。

她轻轻走到那处灌木丛跟前，又喊了一遍：“李亮哥？”

没有回应。

她轻轻拨开茂盛的灌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一声微不可察的哽咽逃出她的喉咙，张招弟捂住了嘴，眼泪砸在手背上。

她佝偻着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到池塘边，一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