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生命最顽强的时候，是送给老天爷，老天爷不要。车祸的肇事者，活得完好无损。

那个小伙子，老天爷见他长得周正，浓眉大眼，面目和善。他见两车快要相撞，如看好戏一般，立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

两车的运动轨迹，恰恰没有从中间辗压而过。两车均撞向了各自的左手边。他安然无恙。连上帝都笑了，他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见两车都撞坏了，他也害怕啦。他的脑子突然吓清醒了。自己横穿马路，要负全责的。他选了一处黑暗的地方，躲起来，不远不近的，静静观看。

他见来了一辆120，呜呀呜呀地朝出事地儿开过来。他们指手画脚之间，又来了切割车子的。

几阵火光冲天之后，他见一个男人从车里被拖了出来，全身软软的，他猜，莫不是挂了？

另一辆车中，那个女人早就走出来了。他从未见天下有如此美丽的女人。尽管是在夜色中，灯光下。她的美就像一个飘飘欲飞的仙女，令男人羡慕，又令女人嫉妒。

仙女也跟着救护车走了。现场除了两个交警，就是两辆烂车子。后来，他见来了一个大拖车。把这辆破车吊起来拉走了。

他见白色的车子已经撞得面目全非。红色的跑车只是头部的左边，撞变了形。小伙子想，这个人一定做了很多好事，不然，撞车就能避开最危险的驾驶位置。

他又想，难道白色车子的男人，做了很多坏事？撞个隔离带，就能把车撞成这个破样子？

待所有的人都走后，他才从黑暗处走出来。彼时，他已冷得打筛，两腿难直。他想看有没有人掉下皮夹克，里面有没有人民币。他实在是太饿了。

疫情前，备少了粮食弹药。疫情久了，也早弹尽粮绝。这几天，又逢上他的脑壳极不舒服，像是有人在里面吵架，打架一般，热闹无比。

他有时兴奋，有时安静。加上肚子饿，趁看守上厕所，他就悄悄溜出来了。没想到，他一溜出来，又看了一个热闹。

热闹？他的脑壳又糊涂了。他弯下腰，睁大眼睛，想在地上捡个金娃娃。他果真在隔离带的草丛里，捡到了一个手机。

这个手机很漂亮，香槟色的金属外壳，在夜色下闪着魅惑的光芒。手机很新，应是刚买不久。

小伙子傻乎乎的笑了。他把手机放在了口袋中。他想，如果幸运，这个手机能换几个可口的白馍馍就好了。

他沿着灯光，走向市区。郊区都是关着门抗病毒。说只要不握手，病毒就靠边走。一路上，寂静无比。连往日在街边，站着拉客的漂亮女人，全都没了踪迹。

唯开着门的是药店。他说，我是饿了，又不吃药。想换几个白馍馍，这么伤脑壳。黑暗中，他见过一男一女。男人头发茂盛得，和他脸上的皱纹成正比。

他看女人的眼睛很兴奋，不安的双手，不停的试探女人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小伙子一眼就落在了女人的裙子上。

他说，傻里巴叽乱摸，不如直入主题求战果。现在这个社会，晋升换部门，傍大款睡富婆，哪个不是靠的肚脐下的龌龊。

女人的一声娇滴滴，温暖了夜空下的冷寂。她说，马主任，我什么时候才能内置到你们猪草部门？

男人没出声，他舍不得浪费时间和女人耍太极。小伙子不想听了，这个世道真肮脏，想寻块净土，却难似唐僧的取经途（图）。

他想，脐下的这个东西真要命，发情了连病毒都不怕，也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比划比划。

他走到了市内，小店全都关门，大店也都无声。人人戴着口罩，隐藏了脸，只露了眼，精明的寻找那张无毒的饭票。

见他晃悠，一辆警车停在了他的面前。车上走下来了两个帅气的同伙。他的认知就是和他一样大的男人，都叫同伙。

小伙子像遇到亲人，急走两步迎上去。他说，兄弟我好饿，哪里有白馍馍？

“我们不是你兄弟，你跟我们来，我们为你泡面去。”

庄严的女神，没有半点瑕疵。他说，我遇上了观音娘娘。然后，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越走越低，她问，“你就不怕他是骗子，还带着病毒？”

刚才的女生，“识人要看面相，疫情这么严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肯定不是坏人。”

小伙子瞬间感动，他好久没听到人话了。有人用语言攻击他“神经病”，有人用眼神将他嫌弃。小伙子又双手合十，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