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肉炖的很香,满满一大锅,钱财早都被搜刮殆尽,百姓见到有二鬼子来了,早都躲到隐秘的藏身地去了,能找到肉吃,更是实属不易。
这些鸡是在一个地窖里被发现的,被拧掉脑袋从地窖里一只只拎出来,血淋淋的场面,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人性的扭曲与黑暗面的。胡麻子号称可以闻到活鸡的味道,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所有的大兵狼吞虎咽,如畜牲般的大口朵颐,仿佛再不多吃点,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样!
这也许是做伪军的悲哀吧,他们何尝不想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自从被强制的"抓壮丁"制度裹挟住之后,便一点点的陷入泥潭!但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些正义的东西,一些良知,一些爱国的情怀!尽管这些都被深深埋藏。但他们始终知道自己绝非是站在正义一方的,所以这些看似疯狂,变态的国兵们,其实是在自甘堕落,不思进取得混日子。假如日本人一有完蛋的迹象,这些人将毫不犹豫的做鸟兽散!甚至倒戈相向!
因为社会的扭曲,导致这些人被迫成为投机者,性格扭曲的投机者。
但那些基本的是非观,存在于每个看似早已堕入魔道的人的灵魂深处,假如有一天这些东西被唤醒,一定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
聂东也在吃,吃的满嘴流油,他想不出不吃的理由来,酒已所剩无几,聂东还是抢着喝了一口,他似乎从未喝多过,除了在凤翎山那次喝到要被人照顾。但他心里此时并没想到武玉婷,而是在想另外一个女人,一个眼睛可以看穿别人心事的女人。她为什么会在这梅龙镇出现?她的家人也在这镇上吗?聂远知道这些吗?他们的婚约怎样了?聂远当然什么都知道,但为什么从没告诉我?也许聂远早已不再像小时候一样跟哥哥无话不谈了,他对自己这个堕入魔道的哥哥是否也已经变得疏远?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好笑,自己从来也没有问过他,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突然想到,自己回家的时候,母亲和聂远并未提到上官家的事,他们在有意的瞒着我?自己真是笨的要命。他突然觉得自己跟那个家已经越来越疏远了。
酒足饭饱之后,大兵们醉醺醺的上马,借着星光,消失在黑暗中。
聂东没有走,他在徘徊,骑着马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脑子里混作一团,心里长了草,却不知该做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留下。黑暗的长街寂静的可怕,灰溜溜的夜猫横穿马路,躲进巷子,却又瞬间折返出来,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跃蹿上了屋顶,消失在一片屋脊当中。
聂东吓了一跳,他瞬间提高了警惕,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身上的枪,只见一个人影,从巷子里走出来,黑暗中仿佛在看着聂东。
聂东壮了壮胆子,低声喝道:什么人!
那人缓缓走出黑暗,星光点点之下,看着有些熟识。他随即呵呵一笑说道:聂兄弟,别来无恙!
聂东一听声音,也立即跳下马来,笑道:上官兄,好久不见!
说着,那人快步走上前,双手抱拳道:再次感谢聂兄的救命之恩!
聂东虽然对救上官玲的事乐此不疲,但始终在内心深处觉得有一种做贼心虚的罪恶感,他虽然不断的给自己洗脑,是由于聂远的原因,或是跟上官鹏的交情,才屡次出手相助。但在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他清晰的知道那绝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某种发自内心的本能!
但他无论如何不想让上官鹏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老脸一红,说道:就凭上官兄跟我的交情,那都是我应该做的!他故意避开上官玲的名字,也正是他心虚的表现。
上官鹏说道:在下听闻又是聂兄救了犬子,感激不尽,但刚刚看到聂兄同行的人马众多,不便出面,因此始终在附近观望,直到聂兄也发现了在下,聂兄果然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英雄,早就发现了我。
聂东更加羞得满脸通红,什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己明明就是不知何去何从,在这里发呆,要不是那只猫,自己就算被上官鹏一枪撂倒,到了阎王殿也还迷迷糊糊,阎王老儿若问我是怎么死的,也只好说,死的糊里糊涂,莫名其妙!
但现在又不好解释,只能咧嘴一笑说道:上官兄过奖,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但他转念一想,这上官鹏是何等人?说这话不过是打官腔,随意奉承而已,不是乱拍马屁,便是另有用意!
想到另有用意,聂东已经知道,这人不明白我为什么从一个该死的山贼,又变成了一个更该死的伪军了?看似转了行,却没有任何突破性!
于是聂东尴尬笑道:上官兄莫要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