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藏经阁。

“你为什么要选择晚上前来？”

夏天无用黑色丝巾捂住口鼻，紧紧跟在伯益身后。

藏经阁在皇宫深处，位置偏僻，除了大学士和守阁人，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来。到了晚上更是人烟稀少，两侧皆是望不到边的树林，黑灯瞎火。

一般这个时间，守阁人已经回到自己的小屋歇息，但此时此刻，阁楼的顶端还有微弱的亮光。

伯益停住脚步，伸手拦住夏天无，躲藏在一旁的灌木丛里，轻声询问。

“那上面是什么地方？”

“藏经阁最顶端是禁书区，收藏的大多是些歪门邪道的书籍。”夏天无面露不解，“奇怪，这个时间为什么会有人在禁书区？”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伯益从灌木丛里爬出来，溜到守阁人的小屋窗边，偷偷往里看了一眼。

守阁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睡熟。靠近窗边摆放着一张小木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

伯益偷笑，一只手撑着窗纱，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进屋里，将煤油灯拿了出来。

在不动声色地完成这一切之后，他从小屋后面绕开，贴着藏经阁的墙壁，一溜烟钻了进去。

夏天无从未做过这种事，眼见伯益已然走远，将心一横，模仿着伯益的动作也溜进藏经阁。

藏经阁高耸入云，阶梯沿墙搭建，环绕式上升。

伯益点燃手中的煤油灯，黯淡的光亮勉强能看清眼前的路。

他低下头，把脚轻轻放在台阶上。

好在藏经阁经常有人看护维修，台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伯益满意地踏上台阶，回头看着无动于衷的夏天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跟上。

在偷摸这方面，他比谁都经验丰富，想当初以前在精神病院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多少医生的眼皮子底下溜出去过，这种级别的潜入，对他来说还是太简单了点。

夏天无愣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

在上楼的过程中，伯益不断扫视着每层楼的摆放书目和品类，默默记下了它们的位置。

快要到藏经阁顶楼的时候，伯益突然伸出手拦住了夏天无。

“等等，有动静。”

夏天无没有煤油灯的加持，第一时间没有看见伯益的手臂，直直撞了上去，原本向上的右脚一瞬间踩空，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重心靠后，仰面摔了下去。

“不好！”

巨大的动静一下子惊动了整间楼阁，伯益感觉到上面的脚步声正在迅速向自己的方向靠拢。

他透过墙壁上窄小的窗户向外看去，守阁人的小屋亮起灯光，一个穿着睡衣的老头正大步走进藏经阁。

此时此刻，他们被上下包围了！

他慌忙熄灭煤油灯，纵身一跃，跳到下一楼层，不顾发出的声响，拽着摔懵了的夏天无躲到书架的角落里。

或许是上天有眼，有一处书架没有摆满，正好够伯益两人跻身其中。

伯益捂住夏天无的嘴巴，胸腔上下起伏，一脸警觉地盯着楼梯口越来越亮的光线。

“屏住呼吸，不要出声。”

他冲着夏天无比了个“嘘”的手势，后者瞪大双眼，连连点头。

忽明忽暗的灯光伴随着脚步声慢慢靠近，一双布鞋稳稳停在他们眼前。

“声音的消失点，是在这里……”

伯益心中一惊，瞎子怎么在这里？！

黄药子眉头紧蹙，鼻子上隆起数条细纹。他一只手撑着拐杖，一只手在半空中摸索，但是什么也没摸着。

“老夫的感觉不会出错……这里的气流被搅动，有两个人的气息就在我周围……

难道，是在脚下？”

他慢慢俯下身，身体正对着伯益，一双手不由分说地向前伸去，眼看着就要碰到伯益的脸。

伯益心里暗暗不妙，他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擅闯藏经阁的理由，但是夏天无毕竟不是自己的人，偷溜进禁书区的嫌疑无法洗脱。

谁知道这胆小鬼最后会不会为保性命，反咬自己一口？

“黄院长，这么晚在藏经阁做什么呢？”

太子的声音突然出现，黄药子停住了伸出的手，慢悠悠地站起来。

“太子殿下，此时您不该在寝宫里歇息吗，又怎么会来这粗陋之地。”

两双鞋面对面站在眼前，距离伯益的身体仅仅相隔不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