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伯益。
我,脑子有病。
我要开始发疯了。
……
乌云裹挟着狂风暴雨,在大地上肆虐。天空中像摊了一滴乌黑的墨,将月亮无情地吞噬。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亮如白昼的雷光,照亮了他刀削般的脸庞。
“我...是谁?”
他盯着自己泥泞的手掌,任凭雨水顺着发丝在脸上流淌。
少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喝醉酒般踉跄着往前走。一身宽大的病号服吸足了水分,死死贴在他的身上,瘦弱的脊椎骨清晰可见。
裤腿在泥地上摩擦,被尖锐的砂石划成细条状。脚掌早已被磨破,身后那条殷红的血路触目惊心。
“我……我应该有个名字!!”
“一个,只属于我的名字!!”
少年咬牙切齿,浑浊的雨水顺着嘴角涌入口腔,在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豆大的雨滴狠狠砸在脸上,让他近乎睁不开眼。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视觉早已形同虚设。
他一只手挡在前面,一只手死死揪住头发,脑海里仿佛在经历一场战争。
啊!!!
空无一人的土地上,他的声音很快被雨声淹没。滂沱的雨水倾泻而下,每一滴都深深陷进土里,在地面上形成道道水洼。
“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我的名字是,伯益。”
少年原先黯淡的瞳孔里闪现出一抹光亮,表情转瞬间变得冷静。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我,重生了?!”
他大口喘着气,奋力摁住暴突的太阳穴。这具躯体的原本记忆一幕幕浮现,让大脑在短时间里直接超载,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上一世,他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似乎从他出生那天起就在那家精神病院了,那里的医生诊断他患有严重的躁狂症和精神分裂症,所以他待最多的地方就是那张病床。
但是,他从来不记得自己犯病时候的样子。
据那些受害者描述,自己生病时就像一头凶恶的野兽,蹲在角落里龇牙咧嘴。
那天,他好像又犯病了,被医生强制绑在床上。
医生说如果再伤人,以后就给他安排流食。
他不喜欢流食,那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乖乖躺好,等着苏幼薇来给自己松绑。
苏幼薇是这里的一个小护士,负责专门照顾伯益的日常起居,活脱脱像他的小保姆。
伯益最喜欢苏幼薇了。
但是那天苏幼薇始终没来。
伯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翻地覆,床边的柜子被掀翻在地,耳边传来清脆的玻璃碎裂。
他把目光转向门外,磨砂玻璃外,无数人影奔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尖叫,仿佛一场声临其境的皮影戏。
头顶的灯吱呀一声熄灭了,随后整块天花板朝他脸上砸了下来。
“我他……”
他还没来得及吐半句脏话,两眼就黑了过去。
……
现在,两个灵魂的记忆融合到一具躯体上,伯益逐渐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如果没猜错,自己当时已经死了。
伯益忽然停住脚步,目不转睛注视着眼前的一家店铺。
“这里原本有一家书局的吗?这么晚还不打烊,老板真敬业啊。”
他自言自语道,按照原主人的记忆,这里前几天还只是一块空地,可现在眼前分明是一家几十平米的书局。它孤零零地呆在那里,破旧的牌匾上写着“书局”。屋外随意堆放着一摞摞的书,被雨水冲得稀烂。
“真是一家奇怪的书局。”
他的目光在门前停留良久,终究还是挪开了。
“今天太晚了,还是先回家吧……”
伯益拨开遮住视线的刘海,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如果没有那该死的羞耻感,他真想脱掉这身沉重的病号服,在雨夜里肆意裸奔。
反正大半夜的也没人看。
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依靠着身体的本能,狼狈不堪地往家的方向拖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的体温已经濒临零度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记忆中的那扇门。
大门紧锁,不过这根本难不倒他。
伯益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