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滚倒在一棵大树旁边,茂密的树叶挡住了大部分雨水,沈嘉绗半蹲着身子给她解开枷锁。
高坡上有不少荆棘,宋无恙的裙子已经变得破烂,小腿上还有磨烂了皮的血迹,沈嘉绗伸手去碰,感觉到还有温度。视线往上看,她雪白的大腿上一道十厘米长的伤疤,还在不断的滴血。
男人脸色一白,脱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撕开自己里面的白衬衫替她包扎。
他的动作前所未有的细心,手却不住的在发抖,一个结磕磕绊绊打了半分钟才系好,还不小心碰到了她受伤的大腿。
包扎的过程中,宋无恙一声不吭。
“抱歉。”沈嘉绗低垂着头不敢看她,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他嗓子彻底哑了,垮下的肩膀丝毫不见方才的冷静,神情温驯,雨水顺着棱角滑落,他很轻很轻地碰了碰她的腿,眼尾猩红,“对不起。”
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他几乎不敢想,在他没在的时候她会有多害怕。
心碎得稀巴烂。
宋无恙良久都没有言语,沈嘉绗微抬起头,夜风刺骨,她的指尖比碎冰还冷,毫不犹豫的一巴掌,迎着风打碎了他所有的痴心妄想。
她颤抖着唇,一个字还没开口,眼泪就倏然落下。
她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连眼睛都是含着水雾的,她看着他,透着浓浓的冷漠与委屈。
“沈嘉绗!”宋无恙哭着骂他,“我他妈差点以为我要死了你知道吗?!他拿刀贴着我,笑着跟我说我要死了,他就像个杀人狂一样,我好怕,我好怕疼,我不想死,我说不出话来,没有人救我,没有人来帮帮我。”
仿佛还未脱离梦魇一样,她边哭身体边发抖,脸埋在他的怀里,滚烫的泪水落在他的胸膛,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灼烧他的心脏。
万箭穿心也比不过她的一滴眼泪更让沈嘉绗心疼。
她还在不停的抽噎,语无伦次:“我一醒来就看到他在埋炸弹,他对着我笑,那么疯狂、那么残忍的和我说要我去死……”
“我好怕,我好怕你不来。沈嘉绗,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他说你是疯子,我不敢说话,他才是疯子!我看到他埋炸弹了,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了!”
心尖钝疼得厉害,他伸手摸着她的长发,声音很轻地安慰她:“没事了,我来了,都过去了,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哭了。”
他的嗓音又低又哑,却在这寂静的黑夜十分具有安全感,好像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掌心下,宋无恙柔软的身躯仍然打着颤。
直到哭了很久,嗓子都哭疼了,眼睛也肿得像核桃一样,她才停止了哭诉,咬着唇,伸手捂住脸。
沈嘉绗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连忙拉开她的手。
“别看,看个屁。”她闷声咒骂,“丑死了。”
这大抵是宋无恙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了,她明明最爱漂亮。
沈嘉绗弯了弯唇,笑意到了嘴边,还是没笑出来。他俯下身抱住她,发烫的嘴唇在她耳垂摩挲。
“不丑,很好看。”
宋无恙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在他耳边哼哼唧唧。
“沈嘉绗,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坡,没有任何可以借助攀岩的东西,单靠他们两个人肯定是爬不上去的。
“不会。”沈嘉绗将她抱紧,“我报了警,警察很快就会来救我们。”
“那他们会抓住那个人吗?”宋无恙接着追问。
男人眼底闪过阴霾:“会。”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声音很虚的样子,又开口唤他,“沈嘉绗。”
这怕是她生平第一次张口闭口就是他的名字,沈嘉绗喉间干涩,低沉地应她。
“抱紧我。”宋无恙眼睫微动,“我好冷。”
他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不知道,我好冷……”她缓缓闭上眼睛,“沈嘉绗,我好困。”
“宋无恙?宋无恙!”
她昏睡在他的颈边,呼吸炽热。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一弯明月。
宋无恙还在抖,像一块冰冷的白玉,唯有额头一片滚烫。
她发烧了。
也难怪,刚刚经历了那么一场生死攸关的大事,又淋雨吹风,她穿得这么单薄,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沈嘉绗不由得心疼地将她抱得更紧。
她还在梦呓,听不清说些什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