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和叶昭带着小厮和侍卫走远,老和尚捧着功德箱回了大殿,人群四散,藤落慢慢靠近湖岸。
初春的湖水冰冰凉凉,蔓蔓投帕子的手指冻得通红,一边为茂茂擦拭手脸的污泥,一边温柔地嘱咐道:“茂茂哥,一会儿见了娘亲,你就说是你贪玩不小心陷入了湖水里,不要和娘亲说起那些人是怎么对待你的,娘亲会伤心的,知道吗?”
茂茂也隐约地明白了一点,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至少是很多好孩子,很多被喜欢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情。
茂茂乖乖地点头,两人用冰冷的湖水洗净了手脸上的秽物。
但是,衣衫却无处更换,只求娘亲不要多问,看热闹的人都已走远,也不要多嘴。
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家,这一路上更不要碰到熟人,这一身狼狈,惹多少人笑话,他们都不在意,唯恐娘亲忧伤难过。
两兄妹相携起身,一转头,就见娘亲站在两丈远处,神情温婉,声线柔和:“孩子们,娘亲带你们回家。”
回家的路,不长不短,母子三人,走得不紧不慢。
藤落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任茂茂满是污垢的衣衫,沐浴着暖阳,漫步在林间小道,无忧,无虑,亦无垢。
在这一刻,她只想陪她的孩子们欢笑……
回到家中,已是午时末,孩子们洗了澡,简单吃了点素斋,就去午睡了。
藤落捧着一个首饰匣子来到厨房,让正在清洗碗碟的金婆子很是诧异。
“夫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藤落含着一抹淡笑,将手中的匣子打开,放置在摆满盆盆碗碗的长案上,晌午的阳光一晃,金灿灿一片。
金婆子呆愣住,她是眼花了吗?那是一匣金子?目测有二十两,她做厨娘,做一辈子,做到死,也挣不来二十两金子。
“是我有一点小事,想请金婆婆帮忙呢!”
金婆子盯着金匣子的眼睛发了直,滋溜一下嘴角的口水,讷讷问道:“什么事?”
“我知道金婆婆的女儿,得到了金婆婆的真传,尤其做糕点甜品,手艺精湛,在成王府里做厨娘,做了很多年,很得贵人们喜欢……”
藤落不仅知道金婆婆的女儿在成王府做厨娘,她还知道金婆婆不是本地人,她是因为女儿守了寡,不得不背井离乡,在颐养天年的岁数里出来做苦工,为女儿贴补家用,养着两个孩子……
金婆婆思乡情切,又放不下女儿,更害怕回到老家没有银钱傍身,遭儿媳嫌弃……
“婆婆,这二十五两金子,只是定钱。若事成之后,我会再补上二十五两,并且会帮助婆婆和女儿外孙们,尽快离开遥洲城!”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只是顺手的小事,就可以换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甚至可以买大宅子,再养三代人……
厨艺精湛,但本性懒惰的金婆婆,得着了一个好机会,纵有千难险阻,她也愿意拼死一搏。
金婆婆没有迟疑,收下了二十五两金子和两包药粉。
藤落回到房中小憩了片刻,申时初,又捧着一个小匣子离开了家。
遥洲城东,成王府的西北角落,一群脏兮兮的乞丐,正席地而眠。
藤落走近年纪最大,衣衫最脏污破旧的乞丐脚边,恭敬地唤道:“甲老先生……”
老乞丐抱胸盘腿,倚在墙边晒太阳,听到有人唤他多年前的名讳,并无多少惊讶。
他的身形纹丝未动,只是将眼皮掀开了一条缝隙,懒洋洋地回道:“哦,是繁生娘啊,咋那么闲着呢?”
藤落笑道:“是我遇到了一点难事,想找人帮忙,想遍了遥洲城的老老少少,也只有甲老先生才有这个本事。”
“哦?”甲老先生将眼皮的缝隙,掀大了几分,皮笑肉不笑道:“我就是一个臭要饭的,整日为了下顿饭,能不能多抢一块鸡骨头而发愁,大事小事都办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藤落并不气馁,双手捧上木匣子,利诱道:“这件事很小,比芝麻绿豆还小,老先生就算看不上这一匣子东西,也会为了那王府里的一阵热闹而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甲老先生眼眸一亮,王府里有热闹?这事儿有意思!
只见藤落手中的木匣子被接了过去,甲老先生用单手掂了掂,那股劲头可不是六十多岁的老乞丐该有的样子。
甲老先生的名字就叫甲,他还有一帮兄弟,乙,丙,丁,依次排列。
只是如今,六王爷没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