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萝现在也觉得如此。

一路进入地下室，这里面都是关押的妖怪罪犯，她没有多看，只跟着陈警官往里走。

苏九被单独关在一个房间，一进去，就是一个铁笼子，但那铁笼子，峪萝一靠近就能感觉到上面汹涌的灵力。

“你们说话吧。”陈警官给两人留了充足的空间。

峪萝看向倒在笼子里的人。

苏九没了妖元，整个人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她一下是瘦弱的人身，一下又是只瘦骨嶙峋的白猫，看见她，终于振作了一些，勉力化为了人形。

峪萝走到她面前，坐到了一旁的小椅子上。

她不明白，苏九为什么最后想见的人是她。

“你也有喜欢的人类对吗？”

峪萝怎么也没想到，苏九第一句话说的会是这个，她心头不安。

“你怎么知道。”

“从你看我和我男人的眼神就知道了。”苏九苍白着脸笑了一下。

“幼崽，你还小，你不知道，人妖恋，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是想劝我不要跟那个人在一起吗。”峪萝咬唇。

“算吧。”苏九不想看见任何人步她的后尘，虽然她手段残忍，但那也是被逼无路，为了沈之桥，她什么都做得出来，现在沈之桥没了，她的良心自然受到无端的谴责。

“你现在还能断，趁早断了，否则日后，说不定也要像我一样。”

峪萝心头一惊，她会为了陆寻也杀尽妖怪吗。

她很想说，她绝对不会，可一想到陆寻也躺在床上那般痛苦的模样，她突然就想，只要能缓解片刻，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你怎么不断了？”峪萝想知道，她要怎么样才能断。

这个劝她了断的人，自己却义无反顾的追随自己的爱人。

“太难了。”苏九苍白一笑，她看着高台上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就想起了第一次和沈之桥见面的场景。

“我认识我男人的时候，他才五岁，我也是一只还不能化形的小猫。”

峪萝费解，不是所有小妖怪一出生都会被化为人形吗。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她苦笑道。

“你以为，所有小妖怪一出生都能被化为人形吗？跟人一样，我们也分三六九等，不然这世间那么多妖怪，你问问看你们一个班才几个同学，又有多少幼崽能像你们一样，去书院读书，学习妖法。”

峪萝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

“我男人是不被重视的小孩，他捡了我，从此我俩相依为命。”苏九想到他的时候，苦笑渐渐变成了幸福的笑容。

“后来我化为人形，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还抱着我说，以后就有媳妇儿了。”

“谁要当他媳妇。”

苏九嗤笑一声，随即低头轻轻一笑，似是想到了婚礼那天的盛世况景。

“你知道最痛苦的是什么吗？”她看向充满悲戚之色的峪萝。

“不是他的病，而是变老。”

“他总会偷偷背着我去找那些不入流的术士，大把大把的钱，眼睛都不眨就这么花了出去，可到了年纪，该长的皱纹还是会长，皮肤更是会越来越松垮。”

“可我一点也不嫌弃，我甚至觉得那是他阅历的象征，他年轻英俊我爱，他年老长满皱纹，我也爱。”

“他努力健身，不厌其烦地用各种各样比女人还多的护肤品，就是为了老的慢一些。”

“尽管我无数次告诉他，我不会在意他衰老的容颜，我会陪着他一起老，他还是会做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