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某一刻,抬头望着东方的故土时,他明白父亲做得没错,但这是他心里永远迈不过去的一道天堑。
人活在世上,从来没有极致的,纯粹的,绝对的,好与坏。
马三也是,棠伞也是,红一川也是,黄琴的父亲也是。
包括凌天羽也是,凌天羽不也是为了自己的故土吗?
这一刻,他真的好无助,他是否杀了太多他自认为该杀的孽障,实则他们,依然拥有他们自己难以描述的苦衷呢?
最初的他,年少轻狂,嫉恶如仇,看谁不爽就杀,那时,是为了他自己的心安理得。
后来,他当了皇帝,他立志要做一个好皇帝,视子民如亲生,那时,是为了帝王之权。
再后来,他被他视为亲生的人,背叛,他想要将那些所有人,挫骨扬灰,他要重新杀回故土,那时是为了血海深仇。
此一时非彼一时,人非草木因有情,情不堪而随变,对待世界的看法,他一直在变。
他怔怔然,望着那个被他忽视,双腿被钉在椅子上,因他而起的,棠伞。
他取出,生肌丹,那个可以将肌肉重新生长的丹药。
他悄悄的放在棠伞的桌台上,记得初见棠伞的时候,棠伞总是一副身在沼泽,心向光明的样子。
而如今,他的眼睛再也找不到光泽,像一缎黑布,遮蒙。
天空怎么能没有星星,棠伞不该因为他配上这样的结局,不应该!
但,他连打扰的权利的都没有,他就一直蒙在这黑暗的大鼎里,直到今天听到别人说,他才得知。
他发疯似的跑向红一川的那间丑陋的红屋,里面包裹着丑陋的人心。
砰!他一脚踢开,他的身躯得到虽然并没有进入入气境,但经过丹药的洗礼,无疑比普通人强横太多了。
房屋内二人惊恐的看着枫墨辞,那煞红的双瞳,刺出杀人的目光。
“红一川,我问你,是不是你,把棠伞弄成那样的。”
“我.....我,”
“我既然都这样问了,我心里有答案了,但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他为了跟我求情,被你割掉双唇,割掉红舌,将他的双腿,钉在椅子之上。
永生永世,不得移动!
是不是你,干的!
他给你挣了足足两千万,你良心真的过得去?”
枫墨辞语力俱争,似要将这天地也要给它烧个遍!
“不是我干的!”
“你还在狡辩什么!”
“是我指使的,行了吧。”
"行了吧?你把为我求情的人,折磨成这样,你告诉我,行了吧?你觉得理所当然是不是。"
红一川高声,“不然呢?来到这里的猪仔,那就是任人宰割,那就是乱雨里的羔羊,谁他马的在惜那些猪仔,那是我花钱,一个一个买来的。”
枫墨辞霎然愤怒,揪起她的长发,“你再给我说一句?”
“混蛋!滚!别碰我!有本事就杀了我,渣男。”
红一川眼里闪过恐惧,她在某一刻真的怕了,视人命如浮萍的她,竟然在这个男人面前,生出了无与伦比的恐惧感。
那是一股登顶绝伦的杀气,她仿佛看到了眼前男人是踩着多少人命,走到凌云之上。
更为毛骨悚然的是,她仿佛是他杀的人里,地位低下的一位普通女子。
红一川难以想象,这是经历了怎样的血雨腥风,她杀过不少人,但她杀的无一例外的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
她真的相信了这个男人他曾经当过帝王的说辞。
她哆嗦着身躯,哪怕再反骨的她,也生不出一丝抬起头,正视他的血红眸光。
“我,我.......错了。我...”
枫墨辞终究下不去手,他扔开她的头发,转身,背挺得不直,有些许弯,显得佝偻,孤寂,无奈。
这里的人都该杀,可我对她下不去手,我现在很讨厌女人,但我就是对她下不去手。
““呱呱!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道义,这道义不是先天形成的,是你经历的所有,所有,组成的,
如果现在的你,找不到答案,最好的办法,是
等待,时间,经历。
这些会给你答案。
一件事的驳道并不能真正的改变你内心的想法,只有当多个相同意义的事,去重复,才会加深你的某一个道义。””